煦园内空无一人,凋零敝落,没有任何喜庆的色彩,更没有唐姻。
他发疯似的将煦园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任何关于唐姻的蛛丝马迹。
他顾不上摔在地上的红色的喜冠,飞身上马直奔太子府。
而太子却说,煦园不是他的,更不知道什么唐国公的四女儿。
宋昕不信,分明太子身旁站着的女子就是唐二姑娘。
他顾不上礼节,目眦欲裂上前追问唐二姑娘唐姻的去处。
唐二姑娘被发了疯的宋昕吓得躲在太子身后,奇怪地望着他:“宋大人莫不是患了失心疯,我唐国公府从来只有三个女儿,哪里来的四妹妹?”
宋昕惊醒,一身的大汗。
还好是梦。
所以他等不及,也不想等、不敢等。
他从不肯相信什么因果、宿命,这些对他来说皆是无稽之谈。不信,自然不怕。可是自从认识唐姻之后,他才发现,人有了软肋,才会有所顾忌。
他要娶她,越早越好。
这次万岁爷在卫所大振军心之时,秋闱也已放榜落幕。
在这之后,便是会试、殿试,他的确会更忙。
婚事自然不好耽搁。
宋昕这一日都留在了煦园内,直至晚膳后。
唐姻的大姐姐与三姐姐都走了,只剩下二姐姐和母亲,母女两个对了个眼色,唐二姑娘笑道:“时候不早了,宋大人便送我妹妹回房吧,再见面,可要等成婚之日了。”
时年有规矩,定亲后,大婚前,男女之间是不许见面的。
今日怕是唐姻与宋昕婚前最后一次相见了,唐国公一家并不迂腐,会让他们好好道个别。
唐姻与宋昕并行往唐姻的院子去,月色朦胧,两人不约而同的放慢了步调,可路终究太短了,很快两人便到了唐姻的房门口。
“表叔,您就送到这儿吧,我进去了。”
唐姻推开门迈进去步子,谁知身后男人竟跟了进来,顺势将门轻轻带上。
“姻姻……”
宋昕低声唤着她,身子一转,双手撑在门上,将小姑娘禁锢在双臂之内狭小的空间里。
屋子里尚未掌灯,唐姻背靠着门板,面前一片黑暗,等适应了一小会儿,才借着透过窗纱的微弱月光看清面前的男人。
沉默了半晌,对面的男人捉住了她的一只小手,放在了自己的下巴上,摩挲着。
“……姻姻,我今日净了面的。”
男人的下颚光洁,声音低沉而沙哑。
唐姻听得出来,宋昕这话儿,意图明确。
这是要吻她呢……
唐姻看着黑暗中宋昕闪着微光的清冷却炽热的眸子,忽然垫起了脚尖儿,蜻蜓点水般的,生涩地覆在了男人冰凉的唇瓣上。
似乎是得到了莫大的鼓励,宋昕的喉结向下鼓动了一下,很快便热烈却又温柔的回应起来。
唐姻有些忘乎所以,这样的场面,意外地让她感觉有些刺激。
就在此时,“当当”两声,她的房门被人敲响。
忽来的声响吓了唐姻一跳,小姑娘猛然与宋昕拉开了距离,咽了口口水,用袖口胡乱擦着唇角,像是做了坏事似的。
门外的声音不掩失落,意外却熟悉。
“表妹,是我。”
听到宋彦的声音,宋昕与唐姻双双于黑暗之中对视了起来。
二人的脸上无疑都是一副“为何是他”的表情。
天色已晚,宋彦是怎么进煦园的?是母亲她们请进来的吗?可就算是母亲她们请进来的,也只会让表哥在前边花厅等着,万万不会直接让人寻到她的院子里的。
宋昕看得出小姑娘脸上的尴尬,揉了揉唐姻的头,男人整理了一下长衫,淡然说了声“我来”,旋即把小姑娘藏在自己身后去了。
门外,宋彦还在轻轻敲着门,敲门声音不大,但是略有些急促。
“表妹,你在吗?是我,你开门,我、我有事情想问你,急事!”
宋彦自然是着急的。
京师乡试放榜之时,已是临近重阳时节。
而今年的乡试解元郎,不出意外,赫然是江南宋氏一族的他。
自从来了京师,他便潜心备考,心里憋着一股儿。他和表妹之间诸多误会,故而才退婚了。在表妹危急之时,三叔求娶之事,十分令他触动。
宋彦想清楚一件事。
他想保护唐姻,可他除了江南宋氏的长孙身份,什么都没有,也什么都给不了唐姻,甚至连一个承诺都做不到。
如果他有表叔的名望、地位、学识,那么是不是当时他也可以堂堂正正的求娶表妹、替表妹解除那一次的危机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