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阳知道你要成婚了,哭得很厉害。”
成宣帝只是这样说,德阳公主可没哭,倒是皇后因为德阳受了委屈,一直哭,哭得他头疼。
成宣帝顿了顿,缓声道:“明日让唐国公的小女儿进宫来吧,皇后想见见她。”
宋昕出宫后便又回到了煦园,带回了皇后想要召见唐姻的消息。
唐姻一时间没有消化掉宋昕所说的话。
她与皇后娘娘八杆子打不着,皇后娘娘为何想要见她?
只是圣命难为,既然万岁爷都替皇后开了口,她也只能进宫一趟。
翌日清晨,唐姻随宋昕乘坐马车,先入皇城后入宫城,到了宫门口,就得步行了。
“表叔可知道,皇后娘娘召我进宫,是为了什么?”唐姻下了车,有些担忧地问:“是不是因为德阳公主?”
皇帝有三个女儿,唯有德阳公主是皇后所出,故而最受宠爱。
表叔回京那日她冲撞了德阳公主,唐姻猜想,是不是因为那事儿开罪了皇后。
唐姻猜得不错,皇后叫她进宫,的确是因为此事。
宋昕摸了摸小姑娘的头,安慰道:“别担心,表叔会帮你的。”
“表叔要怎么帮我?那可是后宫……”
皇后久居深宫,表叔一个前朝的臣子,能做什么?
宋昕却笑了:“姻姻,信我,我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既然宋昕既然这样说,那她便信他。
唐姻未曾入过宫廷,宫殿群巍峨绵延,徒增一抹肃穆,她握着拳头,手心汗涔涔的,亦步亦趋跟在男人身后。
宋昕余光微扫,悄悄放缓了步子,随后不动声色地握住了唐姻的手。
前边还有引路公公呢,唐姻的小手轻轻一缩,宋昕却不放开。压低声音说:“姻姻别怕,一切都安排好了。”
安排?什么安排?
唐姻正要问,引路的公公缓缓停住了脚步,指着面前的宫门说:“宋大人请留步。”
这是前朝与□□的交界之处,到了这道宫门,宋昕便不能再往前走了。
“姻姻,去吧。”
宋昕了然,悄悄松开唐姻的手心,站在□□的入口出,看着身姿娇小的小姑娘往里走。
唐姻迈进宫门,越发地紧张起来,她沿着宽阔的甬道走了好远,再一回头,却发现身着官服的男人仍如松如柏地站在原处,那样专注地看着她,唐姻那颗悬着的心,忽而放下了。
她定住脚步,恭恭敬敬地问引路的公公:“这位大人,我能过去再与我表叔说句话吗?”
引路公公被这一声“大人”哄出了笑脸,时辰尚早,便同意了。
唐姻谢过公公,不敢耽搁,转身往回走。
宋昕微蹙的眉间舒展开来,远远地看着小姑娘加快了步子朝他而来,愈来越近,等到了他面前的时候,忽的张开了小小软软的怀抱。
宋昕一把接住了扑入怀中的小姑娘,心头像是被什么狠狠撞了一下,有些酸涩也有些馨甜:“怎么了?姻姻?”
唐姻红着脸,也不知是因为害羞,还是因为这段距离走得有些急。
“表叔您别担心我,我、我不怕的,不管后边遇见什么困难,我都不怕。”唐姻抬起头,温温柔柔地笑了一下,露出一排整齐可爱的贝齿,“因为,有表叔呢。”
因为,有他。
宋昕的表情依旧沉稳自持,可若不是因为在宫中,他几乎想要把唐姻狠狠抱住,融于骨髓。
他喉咙有些哑,眸光沉溺:“姻姻去吧,表叔等你出来,再送你回煦园。”
宋昕去了武英殿,一边随万岁爷处理政务,一边等唐姻,宋昕从未担心过什么,今日却心思复杂,与万岁爷回话的空隙,脑海总是闪过唐姻的笑脸。
担忧的滋味,今日算是足足尝到了。
彼时,唐姻也随引路公公到了皇后的坤宁宫门口。
引路公公退下了,唐姻乖乖地跪在宫门口等,大概过了小半个时辰,仍无人通报。
唐姻膝盖疼得紧,只好请示门口的宫女:“这位姐姐,我是唐国公的的四女儿,奉皇后娘娘召见而来,还请这位姐姐通报一声。”
可那宫女眉眼不动,客气中透露着疏离:“皇后娘娘正在午睡,谁都打搅不得,您再等等。”
唐姻只好继续跪在原地。
今日天阴,往日瓦兰色的碧空,眼下却阴阴沉沉的,不多时,绵绵密密的银线便从空中落了下来。
雨势不算大,但落在唐姻头顶、肩头,还是打湿了一大片,再这样下去,全身都要湿透了。可没有皇后的召见,唐姻便是淋着雨,也不能擅闯进去。
就在此时,头顶忽地多了一把油纸伞,丝丝缕缕的细雨被隔绝在外,精致的明黄色裙摆随风摇曳在唐姻的手边。
她顺着裙摆往上看,是一名年纪不到六十的贵妇人,正亲自为她撑伞。
这名贵妇人衣着华贵,生得凤目,保养得极好,依稀可见年轻时的无双风华。
唐姻又往妇人的身后看了看,足足跟着十几名宫女,个个瞧着精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