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瀚雨势与氤氲水雾在这一瞬如潮水般褪去,只余路炀的面庞与声音,逐渐在贺止休五感中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楚。
“啪。”
一声细微轻响,白栖似乎握住了路炀的手。
紧接着是路炀流水般清浅冷淡的声音:
“……选择了自我。”
·
“啪!”
一记重响巴掌兜头盖来,紧接着是宋达幽怨无比的质问:“你俩偷溜居然也不叫我一声,知道我在原地苦苦寻觅了多久吗!”
下课铃恰在此时划破上空,孜孜不倦的早读声霎时一哄而散。
贺止休避开了即将擦过的教室前门,回头好奇问:“多久?”
宋达眉峰紧锁,痛心疾首地掌心朝外比了个巴掌:“整整十分钟!”
“……回头别告诉你妈这么屁大点地方你都能苦苦寻觅十分钟这事,我担心她一个血压飙升给你嵌水泥墙里。”路炀冷漠无情道。
宋达:“……”
“那我不是为了再好好欣赏一下庄小品和洪新那俩傻缺吃瘪的样子么?”
宋达一脸感慨万分地拍着路炀肩膀:“你这种孤狼是不会懂得这种乐趣的。”
路炀是个完美奉行“关我屁事”与“关你屁事”八字谏言的绝对孤狼,他的冷漠与独来独往几乎刻在了基因里。
从宋达认识路炀起,就发现他这人既不关心他人为何欣喜,也不在意别人为何吃瘪——即便后者是他讨厌的人。
因此清早,刚被弥勒佛亲自提拉进教导处时,庄小品在看见路炀时,神色与态度就带上一丝难以言喻的警惕与排斥感。
显而易见那天在餐馆的嘲讽给他留下了不小的阴影。
以至于从跨门而入的那一刹,庄小品便做好了随时再起冲突、且坚决不能再输的心理准备。
却没料到路炀从头至尾,别说跟他起冲突了,几乎连半丝余光都没留给他。
大学霸活像在镜片上装载了什么过滤系统,直接把庄小品这个人从头发丝到脚后跟,统统从视线中过滤清除,比空气还要空气。
“可惜你们走得太快,没看见庄小品那脸,”
宋达啧啧感叹道:“黑的跟特么锅底一样,出了门还差点跟楚以维起冲突,结果刚开口又被弥勒佛给噎回去了。”
贺止休眉梢一扬,奇道:“他俩还有什么冲突?”
“就转学那事儿呗,”
宋达作为八卦小达人不是没原因的,当即兴致昂扬地说:
“白栖被爆是omega那天不是有人拍到他家长来接他的照片么,据说那张其实就是庄小品那货借机偷拍传播出去的。”
这事儿路炀也是头一回听说,不由偏头看向宋达。
贺止休颇为意外道:“不是齐青乐?”
“不是,”
提起齐青乐,宋达心情一时间颇为复杂,抓着头发道:“齐青乐光是散播个omeg传闻就废了几天劲儿酝酿,何况他跟白栖也不熟,三班和一班连科任老师都不是一批,白栖家长什么时候来他也不知道,估计是想拍也拍不着。”
“但要这么说,我倒是有个问题很好奇。”贺止休突然说。
“啥?”
“庄小品原先不是和楚以维关系很不错么,而白栖跟楚以维之间的矛盾也不是一天两天,就算因此同仇敌忾地敌视白栖,甚至想对他做点什么微妙的事,那也应该是在之前做才对,”
贺止休眯着眼若有所思道:“但他却偏偏选择了白栖和楚以维关系转好——甚至大概率在一块儿的节骨眼选择横插一脚。”
“……”
宋达沉默片刻,试探道:“可能是因为他在这时候才抓住了白栖其实是o装a这个把柄???”
“那楚以维来食堂找茬的时候,他怎么又一脸没事儿的跟上来呢?”
贺止休意味深长地看他:
“总不会是跟齐青乐一个理由吧——比起白栖好不好,更介意白栖有没有和楚以维好,事儿做了又怕败露,理由是担心被楚以维讨厌?”
宋达脸上的表情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了。
刹那间他只觉自己灵魂被人吊在半空咣咣抽了八百十掌,晴天霹雳间眼前犹如走马灯般涌过无数“恋爱圣经”。
——前有尚在襁褓,就被他妈抱在怀里观看了一遍又一遍的琼瑶影视;后有昨晚刚躲在被窝中,一口气追到凌晨三点的《alpha学渣总是对我狂追不止》。
“……我艹,”
不知过去多久,宋达才终于从惊愕中回过神,满脸扭曲地从牙缝里挤出一行字:“总不能庄小品那傻缺也喜欢楚以维吧!?”
贺止休没回答,而是把问题抛给了路炀:“你觉得呢路班长?”
路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