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人他拒绝分化 第172节(2 / 2)

    “其实走的时候,我本来以为我们只会是一面之缘,但后来在应中,你推开门的时候,我第一次觉得自己还挺幸运的,这么巧的事情都被我们撞见了,跟命运推着我们相遇一样。”

    贺止休在伞下偏头侧目,剧烈的情绪蕴在他眼底。

    刹那间他似乎想接近,又在末端极力克制:“但我忘了命运背后总会有代价,而这次的代价是你。”

    路炀凝视他,忽然问:“是江浔告诉你的么?”

    贺止休微顿,片刻后点头:“但也不全是,那天我去丢垃圾,回来的时候正好听见了你们的话。”

    怪不得后来贺止休一反常态主动要起了江浔的微信。

    曾经朦胧的直觉豁然开朗,路炀猜到贺止休能憋,却没料到能憋这么久。

    “后来在网吧,我看见你查分化的事,体检时你的腺体检查医生打来电话,我正好听见了,他说了你将来不就可能就会分化,”

    贺止休很轻地眨了下眼:“我问陈响,怎么样才能阻止分化,他不知道,我只好去问江浔。”

    远在千里之外的江浔隔了很久也没有回复。

    大概是旧事重提,他被迫回忆往事,疼痛难当下,并没有询问追问的原因,只简短而明确地给出了唯一的答案。

    ——离开与他拥有亲密关系的alpha。

    因为他的每一份喜欢,都会是分化的催化剂。

    “我别无他法,路炀,”

    贺止休声音沙哑,无奈又徒劳地挣扎:“要是知道会这样,当初——”

    他话音未落,头顶雨伞陡然朝前方倾斜罩下。

    前方墓碑与其他光景统统被遮挡,唯一能看见的只有路炀冷淡的面庞。

    “我说过,贺止休,有些话是不能说的,至少现在不能。我知道你内心深处始终觉得分化成alpha是罪,你对你哥的离世抱有强烈的负罪感;你厌恶自己,厌恶身为alpha的自己,你认为该消失在这个世上的人应该是自己。”

    “——但是贺止休,没有任何人有权利让你消失。”

    路炀哑声道:“从你出生那一刻起,你就只属于你自己。贺琛的离世不是你的错,因为人类几千年的医疗技术也都对此无能为力;你的父母不给予你爱,你所背负的负罪感,本质问题不在于你;我曾经很厌恶命运的把持,但我并没有后悔那次的相遇,命运把我们带到彼此身边,那你走不出来,我陪你走;你得不到爱,我来给你;你找不到人生的意义,那我陪你找。我曾经被人丢下过,我不想再被谁丢下一次。”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但我说过,这道题对我来说是不存在,否则我当初就不会选择你,”

    路炀话音一顿,忽地问:“还是说在你心里,我其实是一个始乱终弃,随时可能将你丢在原地的人?”

    贺止休下意识拽住伞柄否认:“不是,我没有,我只是……”

    “你只是随时做好了被人丢在原地,做好了可有可无的准备,你把自己放在所有选择的最底层,认为自己是最无关紧要的东西,是吗?”

    贺止休薄唇嗡动,他试图反驳,试图开口否认,但他什么也说不出来,因为路炀的每个字都像从他灵魂深处榨取而出。

    他早已习惯了被当做不重要的事物置放在一侧,也无力再去幻想自己是否也能成为他人心中某个重要的存在,更不曾觉得自己配得上。

    他生命的价值早在数年前贺琛死的那一刻彻底失去价值,他揣着一副躯壳在世间游离,只知来处,向死而去。

    “但我不想丢掉你,贺止休,”

    雨伞摔落在地,铮亮伞骨如长剑指向暗沉阴空,细雨不知何时停下,剧烈寒风从远处吹来,地上水洼荡出阵阵涟漪。

    路炀一手按住贺止休膝盖,倾身靠近,微湿黑发在深冬里飞舞,交织,他们紧贴,额前发丝也一并交错,分不出彼此。

    “别人怎么想我不知道,但你在我这里永远不是最底层,”

    路炀抚住他脸庞,一字一顿,似告诫,又似哄劝与请求:“所以你也别半路把我丢在原地,知道吗?”

    贺止休喉结上下狠狠一滑,过了很久,他终于出声,嗓音嘶哑的可怕:“……那我还可以继续喜欢你吗?”

    “不可以,”路炀轻轻扬起唇角,在冷风中露出一丝很浅的笑:“你得爱我。”

    时间仿若在这一刻静止。

    不知过去多久,贺止休终于倾身向前。

    有那么一瞬路炀以为他要吻过来,但短暂的注视过后,贺止休只牢牢抱住他,继而低头,将脸深深埋入路炀肩窝。

    狂风席卷,远方乌云裂开一条缝;

    一缕天光倾斜洒下,照亮这片偌大森冷的陵园。

    路炀在温热濡湿之中,听见贺止休颤抖回答。

    “好。”

    第102章 最好的铁子

    傍晚时分。

    路炀啪嗒一声拍开灯管, 冷白光线瞬间驱散满室幽暗。

    与上一回凌晨时分的寂静不同,正值傍晚,下班与放学的纷纷回归,屋外暴雨连天, 楼里锅碗瓢盆叮当作响, 泥土腥气混着诱人油烟,填满整条楼道, 开个门进屋的功夫, 顺便中和了下室内的冰冷空气。

    路炀将手中湿漉漉的伞搁置在侧,南方冬日的雷雨天毫无规律, 陵园短暂的歇止没持续很久,等他们踩着闭园的尾巴离开时,那条能让余晖勉强穿过层层厚云的吝啬裂缝, 已然被再次缝合, 倾盆大雨即刻劈头而下。

    他们杵在大门口撑着伞侯了近乎半小时,才终于等来一辆愿意过来的网约车。

    然而校服外套依然被溅湿的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