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脱敏治疗”已不间断地持续了十二年,尹倦之以为自己好了,可“戒断反应”来势汹汹,以双倍的恐惧拖着他往不见底的深渊沉去。
“睡吧宝贝儿,”尹倦之胡乱摸楚珏的脸,惫怠的音色睡意浓郁,“都是以前的事情,我已经记不清了。不说了,乖点。”
“好。倦之,你现在有将军了,”楚珏吻尹倦之的额头,每一个字都尤其地坚定,“身边还有我。别怕。”
尹倦之闭着的眼睛弯起,应下:“嗯。”
楚珏道:“睡吧。晚安。”
尹倦之咕哝:“......嗯。”
迷糊间,尹倦之觉出楚珏在用掌心轻揉他小腹左边的伤疤。
而且这不是第一次。只是以前尹倦之从来不是个在意细节的人,连情人的爱好都记不得,便忽略了这些。
如果是睡着的时候,被碰到这伤,尹倦之反应会很激烈,楚珏看见过,所以知道。
没睡着前先碰伤口,尹倦之不会注意这点。
今天不知怎么了,可能是跟楚珏聊了一些他之前对联姻的想法,又或是楚珏主动询问了他对敲门声的抵触,尹倦之的五官六感似乎都选择了更靠近楚珏,让他感觉到抚在小腹上的手掌很大很烫。
好像楚珏在通过这种缓慢的触碰方式,让尹倦之逐渐习惯有人碰他小腹那抹刀伤的时候,也不要应激害怕。
半梦半醒时,尹倦之又呓语似的说了句:“楚珏......晚安。”
还没什么睡意的楚珏看着尹倦之安静的睡颜,呼吸又平又稳地沉思。
他得找个合适的时机,和倦之说一下顾氏的事情。
可是如果倦之知道了他不缺钱,爸爸还是顾烈,会不会当场甩了他?
撒谎本身就是个严重问题。
要是不说,等倦之自己知道了,会不会更生气一句解释都不听就直接甩了他?
愁绪逐渐挂上楚珏眉心,他搂紧尹倦之,贪婪地嗅他发间雪松的清冷的洗发露味道。
反正分开是永远不可能的。
他不会想,倦之也得死了这条心。
新年新气象,给许利带了一肚子气从许家离开以后,尹倦之和楚珏去了临城的滑雪场旅游。
玩得很疯。
他们中途请了一个专门拍摄的摄影师,两个人拍了许多亲密照片。楚珏全都洗出来,收在了新买的相册夹里。
有一张尹倦之穿着滑雪服倒在雪里,故意躺着不起来,伸出双手让楚珏抱,楚珏弯腰携着他胳肢窝把人像抱孩子似的抱进了怀里,尹倦之羞耻这个姿势,脑袋后仰哈哈大笑,楚珏就硬抱着不撒手,也跟着卷起唇角。
床头柜摆了这张被裱起来的照片,特别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