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清脆响亮的一戒尺,“圣贤书你都读,道?理?你都知道?,知而故犯,训诫二十。”
阮太师将戒尺递给嬷嬷,嬷嬷于心不忍,还是硬着头?皮接过来,扶住阮知韫掌心,“姑娘忍忍。”
响亮的戒尺声回荡在营帐中。
阮知韫白皙的掌心被打出一道?道?红痕。
阮太师听着,只说?,“打完自己去要?回来。”
阮知韫并不说?话。
阮太师抬头?看她,“为父的话,听到了吗?”
“听,听到了。”阮知韫咬了咬唇,“女儿不去。”
这是阮知韫第一次忤逆父亲。
阮太师皱纹满布的脸满是压抑的愠色,但仍显平静,“好,你不去,我去。”
他起身往外走。
阮知韫慌忙挪动,却听到父亲浑厚的怒音,“谁准你动的?!”
“圣贤书与道?理?都是父亲是教我的,”阮知韫的声音发?颤,“可父亲也教过,君子卑以自牧,不欺于心,我问心无愧。”
阮太师回身看了她良久,突然扬手一巴掌打在了阮知韫脸上。
“姑娘……”
阮太师这一巴掌极重,“你问心无愧?才半年,你就忘了你母亲怎么死的吗?你哪里来的脸说?问心无愧?!”
阮知韫捂着发?麻发?胀的脸,眼眶通红,“云家皇朝是亡了,可他大?燕高居庙堂,屠戮百姓。母亲自刎投诚换阮家平安,你我因?母亲而活,却要?奉贼为主,成为欺压百姓、毁掉千万个阮家的帮凶!父亲一辈子饱读诗书,您告诉我这都是哪本圣贤书教的道?理??”
“哪怕我做不了什么,只能偷偷帮皎皎又何错之有,您何苦事事避如井绳蛇蝎!女儿这半年一直很?疑惑,燕程所做之事,父亲您事事看在眼里却从不劝谏。母亲生平最爱慕您的学识与气?节,她死后难道?把您的文人气?节一起带走了吗?!”
阮太师脖颈涨红,扬起巴掌,阮知韫不闪不避,红着眼眶直视着阮太师的眼睛。
阮太师手掌微微发?颤,最终略过阮知韫,掀翻了旁边的书架!
书本砸落在地面上洒了一地。
他有些站不稳,旁边管家忙扶了一下,“太师。”
阮太师抬手制止,一句话未说?,转身离开了营帐。
阮知韫看着父亲步履蹒跚的背影,顿时心口塞涩,四周安静下来,她乏力的轻声道?,“我是不是过分了?”
嬷嬷叹了一口气?,不知该说?什么。
阮知韫嗓音带了细弱的哭腔,“可我还是觉得我没?错。”
云皎皎回到营帐中,被营帐外摆放的华贵赏赐吓了一跳。
而旁边站着李公公,李公公见她回来,笑盈盈的上前,“这是陛下赏赐给姑娘的,姑娘看看,可还满意?”
云皎皎看着赏赐,就知道?燕程安的什么心,她弯了下唇角,“满意。”
“那就好,等?明日晚宴的时候,留一下去给陛下谢恩。”
李公公说?完,转身正要?离开,又敏锐的捕捉到了什么身影,“诶,阮太师,您老怎么来了?”
第56章
云皎皎循声看过去?, 却见阮太师不太自然的避开了她的视线,“老夫不?知陛下?在哪,正要去?伴驾, 既碰见李公?公?,劳烦李公公带老夫前去。”
李公公热络的上前,“阮太师这边请。”
阮太师点?头,跟随李公公离开。
云皎皎看着他们的背影越走?越远,总觉得阮太师来这里有些奇怪。
她回身?进了营帐,垂眸看向了掌心的宫羽令。
阮太师伴驾晚膳前才?回营帐。
老管家迎上前, 略显担忧的打量了他片刻,“太师要不?要叫郎中来看看?”
阮太师摆手。
老管家叹了口气, “姑娘近来大约是被婚事逼得紧了,生出逆反之心,如?今不?必嫁东宫, 她缓两天?定会知错。”
老管家小心翼翼的观察着阮太师的脸色,“那令牌, 您可要回来了?”
阮太师沉默良久。
久到管家以为是自己失言, 刚要揭过这话,就听见阮太师极轻的声音,“我就是去?看看孩子。”
管家心下?不?是滋味,云珩与云见月同为太师的学生, 每每靠云珩偷递书卷给妹妹,太师一直都知道, 常也多备一份功课。
其实比起云珩,太师要多在意那位冷宫苦读的公?主。
“当初给她取闺名小字的时候, 她父亲是叫我取的。”阮太师嗓音沙哑浑厚,夹杂着无可奈何的哀叹, “我取了‘蛟’字,化音皎。”
蛟,是幼龙啊。
营帐外,宫人来报,“晚宴时辰快到了,还请太师移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