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黑色的双眸里仿佛燃烧着火海,明明是贺星苒想问的,可得到答案,好像被他的热烈烧灼。
靳屿当真严肃下来,语调缓慢而声音沙哑:“如果你这辈子注定要结婚,如果我这辈子注定无法一个人走下去,那就不如就我们再试一试吧。”
阴沉沉的清晨,阳光在乌云背后屡次挣扎,在这一刻终于露出一角,两人的身体逐渐被光芒填满,彼此神情在光芒下也分外清晰。
“而且,”靳屿顿了顿,嗓子里似乎含着一把粗糙的砂砾,“上次恋爱,我意犹未尽。”
明明从前那么美好,却换来那样戛然而止的结果。
分手的时候,靳屿有一段时间确实浸淫在悲痛里。
那种先是麻木、很久之后悲伤如湿毯子将人沉重而冰冷地包裹的痛觉,是在十五岁父亲去世后的,唯一一次。
而逐渐从悲伤里抽身,又花了很多很多时间,直到他执飞的航班遇到梅雨季滞留在机场无法起飞,通过驾驶舱看向窗外,停机坪上起了一片雨雾,茫然了跑道的指示和界限。
靳屿猛然发觉,原来他们分手的时间已经比在一起的时间还要长。
那一刻,因为痛苦而短暂隐藏的对贺星苒的爱意,再次爆发。
他话像是一枚炸弹投进她的脑海,分手后的许多个瞬间,贺星苒都会看着眼前的风景,脑海里闪过一些曾经和靳屿在一起的画面。
贺星苒以为自己不配得到原谅,颤抖着嗓音发问:“你不恨我吗?”
“不恨。”他哑着声音说,“我现在只庆幸,分手那会儿有徐敏行陪着你。”
贺星苒眼眶发热。
本来还准备矜持一些,等待她来认错。
可是到了这个份儿上,靳屿觉得自己主动一点,也没什么朝前忽地探了探身子,那双漆黑的双眸里有着虔诚:“所以,我们再试一试,好么?”
贺星苒想点头,却又迟疑:“我们现在不是夫妻了么?”
靳屿眨了眨眼睛,思考片刻。
是夫妻的意思就是以全新的身份重新开始,并且比恋爱更亲密。
思及此处,他勾了勾唇角,笑着点头:“嗯。”
贺星苒抿了抿嘴唇:“……”
隐约,她想听到靳屿回答其他的答案。
因为,在她的世界观里,贺星苒始终觉得,夫妻和男女朋友是不同的。
夫妻总是更现实一些,像贺泽刚和江澜,搭伙过日子,互相有算计。
不过夫妻也很好,至亲至疏。
保持距离,才能长久。
她轻轻道:“那我们现在……你还满意吗?”
“还挺满意的,”靳屿点了点头,“如果你再努力一下,我就更满意了。”
贺星苒昨天可是暗示他,想要和自己和好了。
这姑娘这么多年,终于决定主动一次,靳屿翘首以盼。
贺星苒和他对这句话的理解就大相径庭,更别指望她现在能明白靳屿的意思,疑惑地问:“什么?”
靳屿放松地往后靠了靠,扬了扬眉:“你都明白的。”
贺星苒思考了半天,懵懵然道:“哦……”
难不成他是想上.床?
她对那件事兴趣缺缺,有就享受,没有也不想要。
但是如果是生个宝宝,那也不错。
她在这个世界上的跟所有人的关系貌似都太单薄,有个宝宝,她就多了一个爱自己的人。
贺星苒如此天真且自私地思考着。
而靳屿瞧她拧眉思索,还以为是在思索如何开口。
他漫不经心地喝了两口温水,静静等待着。
而在对面,贺星苒始终没继续说话。
前路还长,何必急于一时,靳屿叹了口气,收掉茶几上的水杯,探身在她面前打了个响指,让她回神。
“先别想了,大小姐,”靳屿细心询问,“早上想吃什么?”
贺星苒回过神看他。
非工作日的清晨,他运动,遛狗,浇花,做早饭。
十八岁的靳屿和二十六岁的靳屿这个平凡的清晨重合。
那一刻,什么祁颂年的,都不重要。
只要她拥有靳屿,她可以原谅分手那些年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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