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短短一会儿的工夫,他们羡慕的人竟然已经掉了个个。
盛以就沉默地顶着他们羡慕的目光,沉默地拿出相机,沉默地拍下来一张又一张的照片。
到后来,显然颓废中学生们已经不满足于围观了。
在江敛舟又一次轻而易举地取得胜利,松慢一笑,满不在意地伸了个懒腰时,红毛同学终于顶不住了。
他慢吞吞避着一众好兄弟,一小步一小步挪到盛以旁边:“你好,我跟你商量个事呗?要不让我来替你拍照?”
盛以:“……”
红毛忙不迭的:“我拍照技术很不错的,你想要什么风格我都能给你拍出来,让我来拍吧!”
尽管红毛已经小心避开了好兄弟们,但距离最近的一个男生还是敏锐地听到了这句话,他匆忙回头怒视红毛一眼:“不不不让我来吧,让我来为大神服务!”
盛以:“……”
诸位难道不觉得自己过于狗腿了一些吗?
等拍完下午的照片,盛以坐在椅子里看起了摄像机里的底图,而江敛舟也终于肯松口带几位颓废中学生打一局。
一局五人,抛弃兄弟们提议给江敛舟拍照的红毛第一个被大家踢出了队伍。
红毛好生一顿哀嚎,属引凄异,空谷传响,哀转久绝。网吧老板最后都听不下去了:“这位哥们儿,小点声,要不然万一警.察叔叔以为我这在打群架就完了,我们是文明礼貌优雅的新时代好网咖ok?”
盛以倒是丝毫不受干扰,一张一张浏览下来。
很神奇的,上午跟下午的江敛舟截然相反。
上午的他坐在钢琴前,温柔干净,方雅清隽,可以弹一首又一首的曲子,旋律从他指尖飘出再回荡。
下午的他坐在电脑前,张扬骄傲,恣意畅快,可以赢一场又一场的胜利,十指翻飞拿下所有的仰望。
是完全不同的两面,看似矛盾,可又好像和谐地在他身上相融在一起。
有温和,可从不缺少棱角;有静谧,却也挡不住的少年意气。
盛以倒也有些明白了江敛舟为何在景城一中是这种程度的神话,她自问这些年来见到了太多优秀的人,可江敛舟仍旧可以出色得让人过目难忘。
“不打了,”江敛舟的声音打破了盛以的思索,他无视了几个网瘾少年的哀求,“下次吧,下次带你们上分。”
一听这话,几个算是达成目的的颓废中学生也不闹了,争相叫了起来。
“哥!”
“叫什么哥,这叫大佬,叫这位爷!”
“爹,我的爹!”
“……”
盛以:“……”
红毛甚至没能蹭上大佬的一局游戏,他才是整个网吧里最哀怨的一位。
尤其是刚围观了几个兄弟跟大佬打的那几局,做大佬的队友实在太爽,时时刻刻有人carry也有人可以相信的感觉谁看了都上头,他这会儿手痒得不行。
但大佬的话他又不敢反驳,最后只能满怀希望地问了句:“现在时间还早呢,才不到七点,大佬是有什么事要做吗?”
可不是嘛,对他们这些网瘾少年来说,不要说不到七点了,就是晚上两点他们也觉得还早呢。
江敛舟瞥了眼还在低头看相机预览框的盛以,几不可闻地轻笑了一下。
他站起身,稍活动了下筋骨。
“有事,有大事。”
盛以也跟着疑惑了下,有什么大事?
江敛舟像是在继续跟红毛讲话,却不偏不倚地看向了她。
“得带人去吃饭。”他有几分刻意做出来的无奈的模样,去机位上拎了包,很自然地把话接下去,
“把我摄影师饿着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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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佬的摄影师跟在大佬身后,也不问去哪,就跟着他往前走。
江敛舟觉得自己大概是劳累一点,脑子有了点问题。
他此时此刻竟然觉得他这位bking到了极点的同桌有几分乖巧的意思,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的,甚至他往左挪一步、她也就跟着往左一步。
江敛舟自己都没察觉到他心情好像有点好。
景城的九月还在夏天,白天挺长的,这会儿快七点,天还没怎么黑。
毕竟到了饭点,只是拐过了一个弯到了美食街上,突然人声就嘈杂了起来。
烧烤摊开始陆陆续续上人,一路走过去,有不少举着啤酒杯干杯畅聊的人。
这附近还算繁华,有几个大学和中学,还有几个小区,是以摊位上什么年龄段的人都有,很是热闹。
向来喜欢一个人独处的盛以都有些不习惯了起来。
江敛舟偏头看她一眼,继而不动声色地落了一两步,走在她外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