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妹你终于醒了,还有哪里觉得不舒服的吗。”守在床边的谢玄衣见她醒了,悬在心头的那块巨石才终于落下。
“肚子饿不饿,要不然吃点东西,不对,你刚醒来,肯定口渴了,我去给你倒杯水。”
刚醒来的宋嘉荣的意识还有些朦胧,双眼迷离得没有焦聚,搭在被面的手指微微手拢,“我好像做了一个梦,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她梦到了宫里生病那时,他曾来看过她,还亲手给她喂了药。
梦里的有多美好,现实中就有多残忍。
“我睡了多久。”太久没有说话的嗓子一开口,带着腐朽的沙哑,弥漫在唇舌间未散的,淡淡的药味。
“你昏睡了三天,前两天高烧一直不退,好在第三天退了。”倒了一杯水过来的谢玄衣提起这事,仍是心有余悸。
对于那天看见的事,他本能的隐瞒下来,更想要问她,她和裴晏礼之间的关系是否如他所言,但当话溜到舌尖,他又认为没有必要。
他为什么要相信一个外人,而不是自己的师妹。
难道他喜欢师妹,想要迎娶师妹为妻的念头,会因为一个外人的恶意诋毁而彻底放弃?
不,他不会,他只会越发坚定自己的决心!
接过杯子的宋嘉荣垂下眼帘,轻轻“嗯”了一声,翕动着干裂的嘴唇想要说些什么,随即又摇了摇头,认为没有要问的必要。
所以说,她又在期待什么。
“宋大夫你终于醒了,我家公子知道你醒来后肚子会饿,一早就让我们熬好白粥给你端过来。”周洋端着食盒,笑容满面的推门走过来。
“我家公子病了,担心会过了病气给宋大夫才没有过来,不过公子知道宋大夫醒了一定比谁都高兴,也不枉费我家公子一片默默无闻的赤诚之心,倒是让某些小人趁机捡了便宜,做了一场好人。”
第53章 二选一
谢玄衣不否认也不做声, 而是贴心的接过她喝完水的杯子,“师妹可要沐浴?”
他不说还好,一说, 宋嘉荣才发现自己身上并没有久未沐浴后的黏糊感, 酸臭味。
是有人帮她擦洗过身子?
虽然能感觉到身上并不怎么脏,宋嘉荣仍是点了头,就当洗净身上的一圈病气。
把白粥端在桌上放下的周洋眼观鼻,鼻观心,实际上心里急得不行,娘娘怎么都不问一下陛下得的是什么病,如何得的。
难道他真要让陛下冒着被感染的危险照顾娘娘一事瞒着, 还让谢大夫堂而皇之的取代不成, 这同锦衣夜行,鱼目混珠有何区别。
“宋大夫………”心里天人交战的周洋刚想要说,就被谢玄衣打断,“师妹先吃点东西后再沐浴,若是有什么事记得唤我,我和周兄两个大男人也不好一直留在你屋里。”
宋嘉荣点头, “嗯,这几日让师兄担忧了。”
被截了话头的周洋阴阳怪气, “担忧, 哪儿的担忧,真正记挂的人都是不善言辞, 一片赤诚皆在言行上才对。”
陛下不让他告诉贵妃娘娘, 但他也做不到让旁人移花接木。
等人离开后, 坐在床沿边的宋嘉荣揉了揉睡得太久, 导致胀疼的太阳穴。
其实她刚才想要问周洋, 他好端端地怎么会生了病,得的是普通风寒还是什么?
可她都再三和他划清界限,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的去关心他。
她发现自己不知不觉中成了一个拧巴的人,既想要关心他,又不愿承认。
解下身上的绯色外衫,领口处忽然掉落一颗晶莹剔透,色若琥珀的松子糖。
她的衣服上怎么会藏有松子糖?
弯腰下身,捡起松子糖的宋嘉荣蓦然想到周洋说的——
不善言辞,一片赤诚之心。
她昏迷不醒的几日间,耳畔听到的那字字句句哄她喝药的声音,鼻间弥漫的清冽微寒迦南香。
联想到周洋说的,他病了。
或许,他真的病了,是自己害他得的病。
这一刻,宋嘉荣只觉得自己的脑子乱得嗡嗡嗡作响,身形一晃,双手抵着桌子才没有摔倒在地,一张红唇咬得色若红果糜烂。
她病了不是会有仆妇照顾吗,要他来操什么心,要知道她染上的可是瘟疫,败毒散也不是对所有病人都有效。
更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那么做,他不是厌恶她,厌恶到连她的宫殿都不肯踏入半步,为了其她女人当众斥责她恶毒,不要心存妄想不属于自己的位置。
甚至,把她一直拼命掩藏的秘密,说给其她女人听,只为博来一笑。
宋嘉荣闭上眼,心底一片凄凉的苦笑。
为什么他总要在自己决定放下,选择不在追逐获得他爱的时候,重新出现在她面前,告诉她。
他爱慕自己。
何其可笑,又何其嘲讽。
她想要说服自己,却怎么都说服不了自己心安理得的接受他的照顾,也做不到心安理得的接受。
宋嘉荣沐浴后,想要去见他,可人走至一半遇到谢玄衣的书童。
书童的旁边是周洋,两人不知说了什么,正神色难看。
二人见到他,齐齐走过来,并一道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