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说...”林业绥默了半瞬,指腹停留在女子耳后,似是有了别的算计,笑道,“只要我们好好的。”
宝因迷迷糊糊的嗯了声,翻了个身,进到一人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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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洒在长极巷的谢府之中。
只见书斋门开,谢贤端着盏灯走到廊下,另一只手捏了几张黄藤纸,点燃后,直至快要烧手才松开。
他在开口喊了声“林立庐”后,便再无任何话语。
想来喊人回屋睡觉的范氏站在远处,瞧着被风卷起燃烧的灰烬,四处飘散着,随后默默转身离开,没去打扰。
她知道这对好友年轻时经常互写唱酬诗,烧的恐就是谢贤写的诗,在她怀大姐时,两人还笑说要做亲家。
可惜...只道是既殊途,也难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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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加完宫宴的郑戎并未直接回自己府上,反是去了堂兄郑彧那里。
先一步回府的郑彧,听到小厮来禀告有人登府,刚解开的袍服又给穿了回去,然后去了书斋宴客。
瞧见是自己叔父的儿子,那个年轻时最会胡来的堂弟,便知著作郎豢养外室一事,郑戎必有所参与。
含光殿上,皇帝说了王散玉的事,对着臣工好一番训斥,让他们白白替那琅玡王氏的人挨了骂。
“已是戌时,不回府去寻你的温柔乡,倒是来了我这儿。”郑彧冷哼一声,“说吧,王散玉的事情可是你隐瞒了?”
这也算不得什么大事,明日递上一份文书,言明有失职之处即可。
郑戎看着堂兄一派无谓的模样,心中更慌,颤颤巍巍的开口:“王散玉那名外室乃我所赠。”
“你所赠?”
郑彧仔细想了会儿,妾有文书,不得随意赠予,便是赠予旁人,那也是妾的身份,不必如此偷摸。
既赠了还是外室,那便是赠之前就是外室。
想到今夜皇帝命三司彻查......他腾地站起身,上前狠狠踢了一脚郑戎的腿骨:“你这个蠢货!竟然敢去豢养外室!难道不知你出身昭国郑氏,你便是喝口凉水,郑氏其他人都能跟着你一块牙疼吗?”
身为御史台长官的郑戎立马低头认错:“我也不知道那个王散玉竟会被直接弹劾到陛下那里去,下次定会注意。”
“注意什么?注意不叫人弹劾?我叫你压下旁人的弹劾,是要你拿住那人的把柄,你倒好,自个成了把柄!”郑彧也懒得再训斥这人,直接说出最关键的一点,“这件事,我不管你要如何处理,都绝不能连累到贤淑妃和七大王的身上!”
他斜眼瞥过去,咬牙说了句:“知不知道?”
郑戎连连点头称知道,又小声出着主意:“到底是王散玉出事,可否让王侍中明日将这道旨意拦下?”
下达的旨意,若无门下省的通过,便是废纸一张。
“王散玉一事已是定局,王宣再去拦下旨意又有何用?按照王宣的性子,也断不会做这种事,反还会亲自检举。”这便是皇帝让琅玡王氏的人进入门下省的目的,若只能选郑王谢三族中的人,必会是王宣。
郑彧眯起眼,十分头疼的叹出口气:“且陛下如今只不过是为了王散玉来彻查内外官员,与我们毫不相干,我们若先自乱阵脚,自作聪明的去阻挡政令下达,岂不直接撞到刀口上去了?”
他是七大王的亲舅父,不能插手这件事,若是沾了手,必会累及七大王。
“好好记住我的话。”郑彧道,“这件事若是牵扯到七大王,哪怕是要你死才能解决,你都得给我去死。”
...
堂兄的最后那番话,吓得郑戎立马坐车回到自己府上,他本要先去与卢氏商量对策,只是进到院子,略显得萧条,没有丝毫的人气:“太太呢?”
“太太与朱姨娘去完玄都观回来后,便说头疼,将剩下的事都交给管事婆子去打理了。”院里的侍女站起身,因卢氏割人耳鼻的事而未敢走近,远远答道,“朱姨娘现正在里头侍奉着。”
郑戎想这事也不急在一时,建邺城朝官众多,还能立即便查到他头上不成。
“去瞧瞧太太睡了没。”只听他呼和道,“若睡了,把她叫到我屋里。”
侍女点头,明白这个“她”所指是谁,转身进屋去。
朱姨娘四十不到,容貌仍还属上乘,公主逝去后,新主母入府,她能在府中安然度日,也全是能好好侍奉主母的功。
...
屋内的妇人听到郑戎在找自己,手指慢慢收紧,再松开,起身出去。
作者有话说:
六千多也算是双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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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子孙牌什么都我胡诌的
[2]嫡长子就是大宗,其余的都是小宗,小宗要围绕大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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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催命符
翌日初六, 由中书省连夜起草的诏令,经由门下省审核通过后,再由中书省传达至建邺城各官署。
政令内容特地强调了文帝于天元六年三月便有过亲敕:内外朝官禁别宅妇人,如犯者, 五品以上贬远恶处, 妇人配入掖庭。
大理寺上奏著作局长官王散玉豢养别宅妇, 并携至官署过夜, 贱辱文帝圣言,不孝君主, 不尊国法,判罚理当从重, 贬至还不曾被教化的九真郡下的爱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