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门庶女的生存指南 第113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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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7章 问雪

    这雪一直断断续续的下到了除夕。

    只是远比不上去年的大。

    建邺城内的雪, 在夜里下完,辰时之前便能扫净,白日里落下的,人车马驴牛走来走去也就没了。

    林府为了供主子玩闹赏雪, 便没大怎么管, 踩脏了的雪也会铲去, 只为处处都能瞧见新雪, 而非脏污之物。

    玉藻今日起得早,打着哈欠没事做, 拿来扫帚把正屋门前的台阶扫的干干净净,又烧了盆炭, 坐在离院门最近的那边廊下。

    院里陆续起来的侍女婆子还来不及去洗把脸, 都先围过来烤着火。

    一阵说笑后, 各自散开去做事。

    屋内也在叫人侍奉。

    几个人赶紧打好净面的热水,煎煮好漱口的茶汤,送了进去。

    正巧梳头的春娘也来了。

    等洗漱梳妆好, 宝因从鸾镜前起身, 边两手轻缓相搓, 抹匀刚涂上的涂肌拂手膏,边往炭火那边走去。

    男子坐在圈椅中, 未曾束冠穿上领, 寝衣外仅披着件黑底金绣的袖袍,炭火上置了铁架,放着炉子在煮鹅梨。

    她弯腰, 拎起炉盖, 清香扑鼻, 转身去拿来宽口深盏, 又问:“爷什么时候进宫去?”

    如今是节假,不必去上值。

    可除夕这日,皇帝会召见比较亲信的高级官员进宫陪同一起守岁,今年他也要去,昨日宫里的内侍便来府上告知过了。

    宫宴虽好,鼓瑟吹笙,珍馐百味,但万家团圆的日子,谁又乐意去呢。

    伴君如伴虎,团圆变分离。

    林业绥扔了块生炭入火中:“御宴开始前去即可。”

    宝因拿好盏回来,放在男子身旁的高几桌上,将炉子中的鹅梨带水一块倒了出来,听到男子所说的,微皱眉头:“这么迟?”

    她在谢府时,记得大人谢贤都是辰时便进宫去了。

    林业绥抬眼看去,静默一会儿,而后拉过女子,低声逼问:“幼福便这么急着要我走?”

    蓦地被男子搂腰入怀,宝因还没来得及吃上一口煮梨,可她眼下也只有先应付安抚:“我是怕去太迟,官家责怪下来可如何是好?”

    林业绥笑而不语,西南那边战况不容乐观,今夜或最迟明日,宫里便可收到消息,皇帝怎还能顾得上他是何时去的。

    他道:“有王宣相陪,怕什么。”

    宝因明白过来,提前进宫的皆是心中有所图,王宣已看清局势,不会再与郑谢一同入宫,她也不再多言,伸手便要去够那宽口深盏。

    林业绥手一伸,为她亲自端来。

    早起懒钝,宝因也不再动弹,索性窝在他怀里吃,才没吃几口,男子便低头审视着她身子,大掌还抚着她隆起的腹部,眼里含笑道:“比怀兕姐儿显许多。”

    沈子岑说过,孕期不吐还吃得多,便会很显怀。

    女子蹙眉:“爷这是嫌我吃得多?”

    不止平日吃得多,腊月以来,她早起都要吃煮熟的梨子。

    林业绥宽厚的手掌继续在女子腹部轻轻抚弄,他低声好气道:“我巴不得你吃多些,去年怀兕姐儿都吐成什么样了。”

    说话间,宝因忽然瞥到几上的文集,双眸微亮,心里起了兴趣,放下盏后,便拿来翻着看,翻看许久,都没有一页能够使她目光多停留一下。

    这是文选集中的一卷,收录的是历代文章。

    林业绥见女子极有目的性的翻阅,不免好奇:“幼福想要瞧什么?”

    “我最爱李令伯的那篇《陈情表》,李令伯抓住武帝亲口定下的以孝治天下,写了这篇不失情义的表文,用字谦卑,将自身遭遇境况娓娓述来,接着便立马表明心迹,不愿奉诏做官绝非怀念旧国,也非是不喜新朝,只是不能不尽孝,素来忠孝难两全,这样一个问题他也没有抛给武帝,叫武帝里外不是人,反而在最后一段提出了法子,他要遵照武帝以孝治天下的心,先尽孝,后奉命做官再来尽忠。”宝因怅然搁下书,“读来好不畅快,八九岁时,我从大人书斋中瞧过一次,只知道是这本文选集里的,倒忘了是哪卷。”

    听着女子如此深刻的见解,林业绥眸光微动,他端来深盏,舀了勺带甜水的梨肉喂给女子:“那是第三十七卷 ,等下我去寻来给你。”

    宝因点头,而后张嘴吃下男子喂来的东西,嚼了几下,软烂的梨肉瞬间化渣,被吞咽入喉。

    待一口一口的喂完后,林业绥便去寻来了那卷书。

    女子忘食的捧着反复瞧了许多遍,便连男子戴冠穿衣袍离开,也全然不知,宝因只隐约记得被他嗍了下舌,有股麻感残留了好一会儿。

    直到巳正二刻,玉藻进屋来续炭,说了句:“李婆子来了,就在外头。”

    宝因这才回神,搁下书后,深吸了口气,后又缓缓吐出,随即起身,挑帘去到外间,只见仆妇已坐在方杌上喝着热汤。

    瞧见人来,李婆子也连忙就要起身。

    动了动筋骨,缓解好僵硬,宝因垂下手,一面笑着开口让人不必起来,一面走至坐床那儿,询问了声:“阖家团圆的日子,怎么还来我这儿了,可是府里出了什么要紧事?”

    东西两府、各处庄子田地的年账都早已在冬至前便核算好,归入专存往年账本的库房了。

    守岁的日子,府里一些有脸的婆子侍女想要回家去,只要自个主子允了,大多是可以回去的。

    眼前的仆妇昨日便来告了假,今日就要离府。

    “这事说不上什么要紧的,只是着实恶人心罢了。”说到这儿,李婆子也止不住的愁眉苦脸,她本都收拾好了金银细软,只等回家去含饴弄孙,可偏偏东府不叫人快活,“月初府里便按照惯例给各院大小主子裁剪了几套冬衣,还另外支出了那些丝棉送去各院,供主子自作他用,随便做些什么耳套子,拢手的都可以,这都是按照库房所存的数目,依着分例送去的,剩下的都不能再动,可二太太今儿一早就喊了罗婆子过去,说什么她觉得冷,还要再拿些丝棉,罗婆子本不愿给,但二太太说如今是大奶奶托她来帮忙,以此来胁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