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门庶女的生存指南 第137节(2 / 2)

    宝因道:“是,我悔。”

    这些日的所有情绪,恍若就由此被人打开,素来最会忍最无情的她似乎不再是自己,一股脑全盘说出,是生是死,都只求个痛快:“我更恨,恨你、恨皇家、恨五公主,我的姻缘本不是你,崔氏、郑氏哪个都好,他们原才是我的姻缘,你的正缘也是五公主。你也明明知道你我是为何成婚的,不过是为了试探三族罢了,既早知,却偏偏要来欺我瞒我,骗取我的一片真心,叫我得意忘形的以为此生此世有了安稳归宿。”

    “又为何要让我怀上你的孩子?”

    林业绥撩起眼皮子,女子声声诉泣,那么可怜,滚烫的泪水就滴落在他手上,他用指腹一点点的抹去,却没有丝毫动容:“我跟你说过的,我的手段有多卑劣不堪,问你想要名士还是这样的我,你自己做出的选择。”

    他松手,无力道:“幼福想做这个贤妻,我纳便是,何苦说出这样的话,慧哥儿还好,但兕姐儿已能听懂你我的话。”

    那句“你可知九月初二是何日子”也没再说出口。

    看着男子离开,宝因终是再也撑不住,侧身将手肘落在几上,指尖扶眉,啜泣不止:“可、可你为何要置我于死地。”

    玉藻进来便瞧见女子哭到一抽一抽的,犹如水中浮萍,怎么都不由己。

    她突然明白过来为何,只因这个无情的娘子,也动了情。

    哭了不知多久,宝因拿丝帕擦着脸上水迹,渐渐平复好心绪,鼻音浓重:“吩咐人去备马车。”

    连声应下的玉藻走到门口,回头来问:“娘子是要回谢府吗?”

    回去也好,哪怕谢氏不比往昔,但瘦死骆驼总比马大,还不至于一下便跌到谷底去,再嫁也差不到哪里。

    “天台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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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宝因从枕下拿出那封放妻书,放在榻几上后,便走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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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处】

    1、宋.辛弃疾《满江红》:“觉人间、万事到秋来,都摇落。”

    2、宋.辛弃疾《昭君怨》:“人共青山都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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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5章 咽气

    从西屋离开后, 林业绥便去了书斋。

    天黑回来,也不再像往常那般去西屋,而是径自回了正屋,一直到用完晚食, 沐浴出来, 都没有过问女子半句。

    童官不敢多嘴, 侍奉完后, 又出去把煎熬好的汤药送来。

    林业绥走过去,端起漆碗一饮而尽, 然后坐去榻边,拿帕子慢条斯理的擦着嘴边药渍, 不经心的问出一句:“那边如何?”

    童官愣了好一会儿, 不知所措的看着男子, 待反应过来,哦了两声,连忙低下脑袋:“西屋还未点灯。”

    林业绥皱眉, 她最畏黑, 便是不愿见他, 又怎会连灯都不点一下,更何况还要洗漱用食。

    随后起身, 迈过门槛后, 穿过几段游廊,走上石阶,挑起门帘, 只见两扇门竟紧紧合着。

    他伸手推开, 直往里间而去。

    没有吐息声, 人已不在了。

    跟随而来的童官急忙将榻几上的灯给点起, 故一眼便瞧见了那封放妻书,赶紧拿给男子看:“大爷,这里有封信。”

    林业绥长眸微斜,眉目半敛,沉默了许久,才伸出两指夹过,待瞥到上面的字,声音冷到冰冻三尺:“把院里的侍女婆子都喊来,还有外宅那几个。”

    童官快步出去。

    不出半刻,外面已跪满了人。

    书斋那边的小厮还没到,男子缓步从屋内走出,先审讯了院里的这些仆妇:“今日有谁来过西屋?”

    红鸢身为贴身侍奉的,首当其冲的被推出来:“只有个婆子来送上清法师的信,说是给大奶奶的,但没进屋。”

    外宅的几个小厮也喘着气来了。

    看见这副阵仗,不需多说什么,赶紧便扑腾跪下,最有脸面的那个出声回道:“除了大爷外,并无人再进过书斋。”

    书斋关乎到的事情极多极重,府里人都不敢擅自进去,便连洒扫都是由专责此事的婆子来。

    话音刚落,其中有个小厮猛然拍头,邀功一般的匆忙膝行出来:“倒是三月前,太太有只玳瑁猫跑到大爷书斋附近,表娘子进去找了,我一直都盯着,但她身边的侍女忽然不适晕倒,很快又好了,但后面又不舒服了,便没顾得上看,待那侍女好了,表娘子也出来说找不到猫便走了。”

    林业绥闻言,缓慢抬眼,如此低劣且没脑子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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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菡萏从外打探完消息回来,见林府的侍女要端水进屋侍奉,急忙就把铜盆自己给揽了过来。

    去到里间后,便见女子倚靠着隐囊,面露不适的揉着头侧,而妇人朱氏盘腿坐在一旁,嘴里吃着蜜饯,大概是被噎到了,慌不择路的便拿了盏热汤顺喉,又叹息:“七姐这样做,便不怕阴司报应?”

    白日里在福梅院哭了两三个时辰,郗雀枝哭到头痛:“我只知‘杨子取为我,拔一毛而利天地,不以也’,既有这样的机会摆在眼前,哪有白白放过的理儿,母亲又装什么慈悲心肠,您为了兄长仕途,要我嫁给一个浪荡子的事,这么快便忘了?”

    “我总归是没害人性命的。”朱氏没好脸的搁下茶盏,下榻穿鞋,低头抚平裙裳褙子,挑起帘子回了自己屋里。

    退开让妇人出去后,菡萏把铜盆放在高几上,拧干帕子,给女子擦着有些哭肿的眼睛,悄声说着:“那位大奶奶是未正离府的,还未回来,想是不会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