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常和朋友在上面喝啤酒打游戏的天台,楼层并不高,楼道里有未被撕掉的治性病小广告,密密麻麻交互覆盖。
楼道真的太滑了。
我只听见哐当的一声闷响,他摔下回环狭窄的爬梯。
我看不到他的正脸。 只能猜测他现在大抵是满脸出血,大量的鲜血顺着楼梯缓慢往下流。
这里最近很少人来,说是上周刚死过人,那人好像是个白领,失业的中年男人,大抵是压力太大。
坏消息总是不胫而走,知道的大伙都嫌晦气,路过也避着走。
然而蓬勃气盛的年轻男孩全不信这类子虚乌有的事,把此地打造成独属于他们的乐园。
游戏机、烟草、啤酒、牌、从家里偷来的钱、黄碟。
令他们神往的一切都可以被藏在这里。
他和朋友约的九点半见面,现在只有八点。父母在出差,下个月回家。
他鲜红的血液依旧在流淌,双眼猩红圆瞪。
糟糕。
他朋友今晚不会来了。
可怜的男孩还在逼仄的楼道间等待。
阴黑的天开始大颗大颗砸雨滴,激烈得像要刮烂我的皮肤。倒也不是不可能。城市发展太快,污染超标,下的是酸雨。
我紧张着我的皮肤和头皮,于是我才匆忙赶到车站,和行色匆匆的赶路者挤作一道,成为普普通通的一粒,身体缩在狭窄的座位。
很快我会到家。
家里的狗狗林峪在喂。
很快我会到家。
薄薄的濒死感在我脑海里游弋,然后更多轻快情绪正在疯狂繁殖,想要占据我的大脑。
此刻我终于明白自己的心,明白自己所等待的一切,明白未来在曲折的小径窄口尚有一丝微光。
坦诚面对自己内心深处压抑许久的渴望。
我咽下口中大量触感冰凉的矿泉水,咽下因过度思虑而愈发急躁的情绪,狂热而暴虐的念头在我沸腾的思绪里平静下来。
很快我会到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