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两个男人过来把蔡映红拉开,她几近崩溃的蹲在地上,喃喃细语着:“她求了我好几天说要去那个聚会,她说她要去见你和你说说话,十点之前一定回家,我才同意的。她走的时候还特别高兴,怎么见了你之后就跳楼了呢,你说是不是你的责任!”
闻笙的泪像是一个被拧开的坏了的水龙头,不受控制的一滴滴落下。
她一直在自责,现在回过头来想?,陈思雯那天晚上好像就是特地来跟她道别的,她怎么就没多和她说说话,多陪陪她,如果?她当时多等了她一会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闻笙可以理解蔡映红失去亲人的痛苦,可能她只是想?找一个宣泄的出口,现在再?多的解释都显得苍白无力。
只是当时的闻笙从?来没有?想?过,这件事情还远远没有?结束。
从?陈思雯葬礼回来的第二天,闻笙收到了一条陌生号码的短信,上面写?着:“你会为你做过的事付出代价。”
闻笙对这一切的疑惑,终是在看到陈思雯的日记本时真相大?白,她也终于?明白原来那天晚上陈思雯说的那句“嫉妒”是什?么意思。
蔡映红在收拾陈思雯的遗物时,发现了一本她之前从?来没有?看过的日记,那本日记里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她对闻笙的嫉妒与不满。
以至于?当那本日记扔到闻笙眼前的时候,她都理解不了为什?么一个人怎么会割裂到这种地步,一面真心奉上一面却?又能在看不见的地方?任由恶意疯长。
“2012.05.17:
今天闻笙跟我说她最近对隔壁班的体委很有?好感,可是我之前明明暗示过她我也对那个男生有?好感的,她肯定是故意的。”
“2012.07.10:
今天出期末考成绩了,为什?么我这么努力还是比不过她。马上就要高三了,我一定要努力超过她,谁让她在我面前总是一副高傲的样子。”
“2012.10.01:
今天去了她家玩,她的爸爸妈妈对她好好的样子,她明明知道我的境况还把我叫到家里看她们一家和睦的样子,是在向我炫耀吗。”
“2013.03.14:
闻笙最近好像跟班里一个女生走的很近,她们还经常偷着看我,一定是在背后说我的坏话,我的秘密不会已经被她说出去了吧。”
“2013.04.18:
今天她们把我堵在厕所里,我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好害怕,我好恨!”
“……”
“2013.06.09:
今天我和暗恋已久的男生告白了,但?他却?说他喜欢闻笙,我真的好恨她啊,好希望她去死啊!”
看到笔记本上那些?密密麻麻的熟悉的笔迹,闻笙震惊地甚至连话都说不出来,2013年是她们高考的那年,她不明白为什?么在她的日记里会出现根本没有?发生过的事情。
她只记得那段时间陈思雯的状态似乎不太好,经常请假回家,最后高考的时候也没有?考好,所以才会被送出国读书。
有?了这本日记,蔡映红更加坚信了是闻笙的欺凌才导致陈思雯的死亡,任凭她怎么解释都没用。
可闻笙万万没想?到蔡映红竟然会疯狂到如此?地步,她找到辽城的一些?媒体,以一个受害者母亲的身份出现在大?众视野里,声泪俱下的控诉着在陈思雯日记里,闻笙那些?无中生有?的恶行。
她把闻笙还有?她父母的各种信息全部揭露在媒体前,闻益的工作特殊,这就更成了舆论所关注的焦点。
人们往往会同情已经过世了的那一方?,死者生前的日记摆在面前,闻笙被毫不留情的打上了霸凌者的标签。
蔡映红废了好大?的手段一门心思的想?拉着她们一家一起下地狱,那段时间辽城大?大?小小的媒体都在报道这件事,漫天遍野的指责咒骂声扑面而来。
欲加之罪何患无词,他们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充当着正义使者,口口声声要为一个无辜的受害者讨回公道。
他们明目张胆的吃着人血馒头,也不允许和他们不同的声音出现,否则就是同流合污,就是道德败坏。
人总是愿意相信自己相信的那样,至于?真相如何,他们不想?理会。
闻益的工作特殊,因为舆论的缘故被停职调查。
每次一出门,都能遇到大?把跟踪的记者,每天一打开门,就能看到墙上被人画上贴上的讨伐咒骂的话。
那段日子,闻笙觉得自己过的好像过街老鼠一般,那些?她自以为是朋友的高中同学们都对她敬而远之,生怕一不小心就被安排了个“霸凌者同盟”的头衔。
闻益问她:“你做过这些?事吗?”
闻笙几乎是崩溃地回答他:“没有?!没有?!”
“那就抬起头来做人。”
只是她第一次知道抬起头来做人竟然有?这么难,那段日子她每天都过得浑浑噩噩,即使外面是艳阳高照,她也觉得自己仿佛身处在一片黑暗当中。
闻笙只记得最后是陈思雯的继父拿出了她高中时期精神分裂和抑郁症的确诊书和治疗记录后,再?加上高中有?些?老师的作保,舆论才停歇下来。
短短半个月的时间,恍如过了一个世纪,流言蜚语带给一个人的,是精神上永久的打击。
她不想?出门,不想?说话,曾经那样一个喜欢热闹,开朗外向的一个女孩,却?开始害怕与人接触。
那时候的她浑身是刺,像个刺猬一样,只想?把自己蜷缩起来。
闻益和杨眉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直到有?一天,杨眉走进她的房间,用着商量的语气,说如果?她想?的话可以让她出国,在国外没有?人会认识她,没有?人知道这里的一切。换个地方?,重新?开始。
闻笙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一滴泪从?眼角滑落,哑声道了声“好”。
她拼命的想?逃离这个地方?,等到回过神来的时候,才意识到从?这事发生的时候她和余照野已经二十多天没有?联系了。
他给她打了那么多的电话,发过那么多的信息,她都没有?回应。
她突然开始害怕,余照野会不会看到辽城媒体的那些?报道,他会怎样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