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陆文璟说徐雨濛跟自己还没有领证,还是要早点送她回家,这样才负责任。
虽然明面上的理由是这样说的,但丁书涵觉得他们二人大概更多的是不愿意跟自己共处一室。
经历了刚刚餐桌一场,丁书涵也盼着他们赶紧离开,就怕再出什么差错。
虽然陆朝生还想再多了解些徐雨濛,但碍于人家还没有过门确实不好留人家在自己家太久,有损人家姑娘名声。
便亲自将他们二人送出门外,礼数做得很是周到。
陆文璟和徐雨濛二人走后,丁书涵就没有刚刚那般束手束脚,看向陆老司令的笑都自在了许多。
今日着陆老爷子对自己确实照顾有加,她更是特意留下来陪陆老爷子说了好多话。
从自己这段时间手头上的工作扯到上次门口站岗的哨兵小谢,反正丁书涵把能说的几乎都说了个遍。
虽然都是些琐碎的小事,但是年轻人愿意耐着性子一件件地跟一把年纪的自己分享,让陆老司令还是觉得实属难得。
要不是自己两个姑娘远嫁到其他城市,自家儿子、孙子又都是硬邦邦的,他也不至于总盼着这小丁丫头来跟自己说话解闷。
现在都说什么“自由恋爱”,所以孩子们的私事他也不想过多评判,只想着还得是丁书涵这样的小棉袄仔细贴心,愿意陪着自己说话解闷。
哪怕是别人家的。
要不是为丁书涵长远考虑,自己还真舍不得她去西北哩!
几乎把话都给说光了,陆老爷子才依依不舍地让自家小孙子送丁书涵回去。
其实陆振华是知道今日那些个去西北的行李已经送走,完全可以找理由将丁书涵留下,毕竟他们结婚分的房就在隔壁的大三层家属楼。
但他也知道若自己逼得太急反而容易适得其反,不如让他们二人自己掌控发展。
况且人家过不了几天就要去西北了,不让人娇惯长大的小姑娘和亲人再多待几日也太霸道、太不近人情了。
两人和陆老爷子道别后,走在上次一样的路上,路灯的光还是和之前一样昏暗。
但这一次陆文曜没有像上次一样恨不得离她八丈远。
他走在她身侧,用余光悄悄地打量着她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异样的情绪。
虽然自家大哥走后丁书涵明显放松了许多,跟自家爷爷聊天也像是没事人一般,但是自己的心不知怎么就是觉得有些放心不下。
不知是不是感受到了对方的目光,丁书涵突然开口。
“你说爷爷为什么那么喜欢我啊?”
陆文曜被她这么一问,微微一怔,差点儿乱了脚下的步子。
就在他不知道该怎么说,想找个理由随便搪塞过去的时候,就听到丁书涵自顾自地说道:“肯定是因为我长得好看、说话好听又性格讨长辈喜欢!”
原本心里还有些忐忑的陆文曜听到她这话,嘴角忍不住微微抽动。
看来是自己多虑了,她还是和之前一样对自己很有……信心。
也挺好,相较于闷闷不乐、暗自感伤她还是比较适合这样骄傲自满的戏码。
丁书涵之所以学着原主的性子说刚刚那句话,自然是察觉了自己说完问题后对方的异样。
她原本想旁敲侧击地打探下这陆老司令还有便宜婆婆对自己的态度为何如此,但很明显从他刚刚的反应能看出,里面有着不能轻易告诉自己的事情。
不愿意告诉自己也不太要紧,她也没有那么旺盛的好奇心,不过是知道一个人越多的往事,就越能明晰对方对自己好或者坏的动机。
也能更好的洞察人心、权衡利弊。
见晚上餐桌上的不愉快并没有影响到她,陆文曜的心也觉得痛快了不少,下意识地微微低头看向了身旁身材娇小的少女。
晚风吹得恰巧,碎发拂过她乌润发亮的杏眼。
安静的夜路上,谁都没有开口说话,只有风吹过的簌簌声。
明明微凉的晚风吹过,但陆文曜的胸口却热了几分。
*
东山电影制片厂的服化部门办公室。
“你快让我捏一下,我这不是做梦吧。”
一个戴着白色发箍的姑娘刚小声刚说完这话,就要上手掐一下旁边红头绳梳两个麻花辫子姑娘的胳膊。
那梳着麻花辫的圆脸姑娘没有好气地打掉了她的手,“掐自己就行,掐我干什么!”
那被打掉手的姑娘咧嘴一笑,“我又不傻,掐自己不是疼嘛!”
圆脸麻花辫没好气地瞪了白发箍一眼,“你疼,我就不疼啊!”
这窃窃私语的正是之前那日“巴结”丁书涵希望她组织联欢会牵线搭桥的二人,今天是工作日但二人看起来格外清闲,甚至可以说有些无所事事。
明明桌子上还散落着没有修改完成的纸样,和没有裁剪完成的面料。
她们二人却反坐在一把椅子上,将头抵在椅背上,目不转睛地看着和她们共处一室的丁书涵。
丁书涵站在制衣人台前,一手拿着大头针,一手捏着人台身上的黑色粗呢花套装半身裙的腰身,做着调整。
她眼神专注,模样很是认真。
白发箍用手顺着自己的双马尾,压低了声音好言好语地小声道:“我这不是觉得奇怪嘛,丁书涵她不是明天就要出发去西北了吗?今天怎么还来上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