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不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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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吃饭,丁书涵和陆文曜面对面坐着。
餐桌上放着一盘豆腐白菜、一盘凉拌沙葱还有一小份土豆烧肉。
除了土豆烧肉看起来有些油水外,另外两盘都是口味清淡的菜。
那凉拌沙葱,是陆文曜在家现做的,翠绿的沙葱被切成长段配上白色的蒜蓉看起来很是清爽可口。
他在卫生室见丁书涵还愿意吃一口那沙葱炒蛋,便知道她并不排斥这个蔬菜。
现在这个季节这沙葱在西北正是时令,他有专门问那炊事员这沙葱怎么做才爽口,这才有了今天这道凉拌沙葱。
也不知道怎么的,这几天这食堂的炊事员看自己的眼神总是似笑非笑的。
今天自己去请教他这沙葱做法,他更是意味深长地边笑边说。
陆文曜没有问也猜到了,自从上次迎新会后自己现在在营部“紧张媳妇”的名声算是传开了。
丁书涵手拿半个大白馒头,小口咀嚼着。
换做上一世她如何都不能想到自己会啃这大白馒头吃,但她也知道能在这里吃上这纯白面的馒头已经是很好的了。
她用筷子夹了一口那凉拌沙葱,放到嘴里。
酱油的咸味和陈醋的酸味包裹着这嫩滑的沙葱,轻轻咬下有着哏啾啾的脆感,这沙葱本身带着清甜还有蒜蓉微微辛辣。
吃起来很是爽口。
再配上没有什么味道的白面馒头,细细咀嚼,倒也有着食物朴素的味道。
没有想象得那么难以接受。
除了这凉菜合她口味外,她面前还有一个小碟子装着煎蛋,是陆文曜专门给她煎的——不管是什么荤腥她都不太感兴趣,这煎鸡蛋倒是她最愿意吃的。
他怕她光吃清淡的素菜营养不均,所以总会给她煎上这么一个鸡蛋。
“你给我哥发了电报报平安怎么没说?”丁书涵冷不丁地开口。
她自然记得陆家有着食不语的习惯,但是现在只有他们二人,干巴巴的不说话,让她本来就不太旺盛的食欲更是消减了大半。
再加上她吃饭慢,这陆文曜也不知怎么吃完饭也不下桌,就看着自己吃,吃完才作罢。
像个监工一般。
丁书涵自然不满他这般,便在餐桌上和他僵持了起来,陆文曜为了让她吃饭,竟在餐桌上开始劝说。
也就如此那食不言的规则就不知不觉的被打破了。
陆文曜听她这话,表情依旧是淡淡的,夹菜的手没有任何停顿,或者迟疑。
“那天正好也要给爷爷发电报,就顺手一起了,也怕你大哥担心。”说得很是理所当然。
“那你下次做了什么事也跟我说一声,要不然被人问起我,我一问三不知的,太奇怪了。”丁书涵心不在焉地小声嘀咕着。
陆文曜听她这话,刚刚还看着桌子的眼神望向了她。
丁书涵并没有看自己,只是低着头啃着手里大白馒头,明明吃了许久,但那馒头却像是没有动过一般。
可偏偏她那白嫩的脸蛋微鼓,很是认真地咀嚼着嘴里的饭菜。
他收回视线,轻点了一下头,轻得几乎有些难以察觉。
然后才低声给出肯定的答应,“嗯。”
紧接着陆文曜也夹起了一口凉拌沙葱放到嘴里,咀嚼开来。
这沙葱确实脆甜脆甜的。
待陆文曜将那一个半大白馒头吃完下肚后,他突然开口出声,“那在家洗澡的事情我准备得差不多了,明天下班后我给你装上。”
语气很是平静,像是宣布自己吃饱了一般。
丁书涵手里的半个白馒头才吃掉了一半不到,听到这话立刻抬头,眼睛亮了几分地看向他。
在瓦数不高的顶灯下,她那双黑亮的杏眼各位灵动,像是要跟那灯泡比个高下。
为了洗个澡每天都要往那不急也不远的浴池跑确实麻烦,现在入了春天气不冷、风也不大倒还好说。
要是入了秋,要裹着棉衣和围巾捂得严严实实的,可能都要怕那剌人的风刮伤自己的脸颊。
她可遭不住。
原本这几天没听他说这在家洗澡的事情想到解决的办法没有,还以为他把这事给忘了,原来他还记得。
而且都到临近解决了才将这事告诉她。
倒也像是他的性格,不做没把握的事情,尘埃落定后才宣布消息。
不过这样也好,至少不会空欢喜一场。
*
果然第二天下班后,那张建平开着吉普车到了丁书涵家门口。
陆文曜从车上拿下来一个一人半高的木头架子、一个特别大的铁皮洒水壶、一个带着水龙头的大木桶,还有一个巨大的铁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