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不能总享受着好处,不去承担这好处带来的风险和麻烦。
只要对自己有利的事情, 丁书涵都很是领情。
当然张桂兰说的未来有小孩这件事,目前看来她自己是不用担心的。
她甚至都怀疑陆文曜究竟知不知道那事是个什么流程……
张桂兰翻看着她这绣花被面的棉被褥子, 时不时嘴里不自觉地来上一声叹息。
这褥子一摸就知道就里面的棉花是新的,即便是当成褥子垫在下面也能摸出来是软和的。
这么好的新被褥被她当成睡觉的软垫她都觉得可惜, 更别说掏了里面的棉花做成挡风的棉门帘了。
“你家有没有其他旧被褥不?”虽然这一床床被褥都不适合做那挡风门帘,但还是不死心。
东西不是丁书涵整理的, 所以她心里也没数,但依照丁嘉年的性格这些个棉被褥子肯定准备的都是顶好、崭新的。
丁嘉年最是不会亏待自己这个妹妹。
张桂兰皱着眉毛又些没了办法,但是丁书涵却觉得无所谓, “桂兰嫂子, 这棉门帘肯定不是每年都要换新的吧?那就挑一床最旧的给拆了吧,冬天我也怕冷。”
这话虽然确实是这么个道理,但是听着这话总让她心里觉得可惜。
张桂兰只能在她家挑了半天, 但最后也没有挑出来个结果。
最后还是丁书涵看她挑不出来,自己上手挑了床相对最旧的被褥, 抱在怀里。
她身量本就娇小,再抱着这五斤多重的棉被,都快把她上半身还有小脑袋给遮没了。
张桂兰见她这样本想着上手帮她,丁书涵不好意思什么都麻烦她,就坚持自己抱着。
她见丁书涵这般坚持,也不好从她手里夺那棉被,只觉得她抱着被子腾不出手来,也是自己拉着她去一起缝这挡风门帘的,就索性帮她撑着雨伞遮阳。
一点团长太太的架子都没有。
然后就直接领着丁书涵去了她们这些个十七团的军嫂婶子们聚在一起缝挡风门帘的聚集地。
果真如张桂兰所言,她们找了个有大片树荫的阴凉地,也怕这日头烈晒的人受不了。
这群军嫂婶子们也是物尽其用,那几棵树上都被她们系上了结实的麻绳晾上了棉被褥子。
各式各样的被褥挂在麻绳上和她们在树阴下忙着掏棉花、缝东西的样子很是相得益彰,有种让人舒心的烟火气息。
“桂兰嫂子,你怎么回事啊?也不给人小丁找床旧被子啊!”那杨明月手里拿着剪刀拆着铺在膝盖上旧棉被的棉线。
刚刚她打远瞧着,这丁书涵手里抱着缎面绣花棉被看起来比她家盖在身上的被子都要新些。
张桂兰看她这样问起,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明月啊,这已经是小丁家最旧的棉被了。”
一听这话,其他军嫂婶子们都不约而同停下了手的活儿,目光一下子都看向了她。
眼睛都瞪大了几分,甚至还有几个人都忍不住张开了嘴。
看着她们如此表情,这张桂兰的嘴可算是咧得更开了——大家都和自己刚刚的表情一样。
丁书涵看着她们这样表情,虽然自己这个棉被的阵仗实在是出众,但不能再让人心里不舒服了。
“我行李都是我大哥帮我置办的,他是个大男人,也不知道西北具体情况,所以才闹成这样。”
听到这话,其他军属们的表情果真稍微比刚刚好看了些——男人置办这些家务就是女人细心,不会过日子!
她们大家都知道丁书涵是资本家小姐,知道她有钱、事情多,火车上的餐车还有各种做派,顶多被她们说上几句娇气、矫情。
但现在这单单一床棉被,以小见大的物质差距赤裸裸地摆在她们面前,即便她们再心直口快直爽,也很难心里不多想什么。
嫉妒之心人皆有之,大家以后都是在一个家属院生活的,要是过几年有人讨厌、嫉恨自己,故意夸大、捏造什么可就得不偿失了。
丁书涵这话对大部分人是有用的,但也不是灵丹妙药,还是会有人觉得她矫情做作。
就比如周彩云的婆婆李满桂,她白了眼丁书涵,然后撇了撇嘴小声哼了一声,“臭显摆什么啊。”
她说话的声音没有压低的意思,像是故意要让丁书涵听到一般。
丁书涵也知道这李满桂在外头和这群军嫂婶子们聚在一块儿,周彩云肯定在家里忙活着家务。
她确实也听到了李满桂的不满语气,但也装作没有听到,一点要看向李满桂的意思都没有。
其他军属眼神都在丁书涵怀里的缎面绣花棉被上,没人搭理李满桂,所以她说这话也算是自讨没趣。
那张桂兰主动从丁书涵手里抱过那一床棉被,笃定她是不会这针线活,然后就钻进其他军属身边。
别说觉得她能帮上忙了,甚至都怕她帮倒忙。
丁书涵故作漫不经心地瞥了眼她们手里正在缝制的棉门帘,针脚还有缝线速度确实就是常做针线活儿的大众水平,没有什么特别讲究的。
若是她们要是见过丁书涵之前在东影厂制作的服装针脚,一定会惹得她们震惊一番。
不过丁书涵并没有这个打算,她本就不是喜欢冒尖的性子,只想着事事都能最优解才好。
况且这挂门上的棉门帘就图个挡风保暖,缝得足够结实就行,谁也不会趴到门上看针脚是否漂亮啊!
有人把活儿抢走了,丁书涵正好落得个清净自在,在旁边找了个位置坐下。
她们几位嫂子三下五除二就把这叠好的被子给拆开了,连着摊到了她们好几个人的腿上,大家的动作都很是整齐划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