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春摇头,轻声细语:“没事。”
手铐解开之后,她这才有余裕打开手提包,翻出手机,手机通知栏上显示有十多个未接来电,都是宋年打来的。
他现在心情肯定很差,很焦躁。
车里车外都很黑,尹春垂着头看手机,手机屏幕微弱苍白的光线洒在她脸上,衬得她愈发清丽,肌肤通透。
李昊一直盯着她看,眸底涌动又小心翼翼的情愫快要溢出来,直到尹春给金司机打完电话,侧眸朝他看过来,他才迟缓地低下头,避开她视线。
直到金司机来之前,两人都没再说话,沉默着,只有她手机接连不断的振动声。
金司机来了之后,李昊亲自给尹春送上车,站在昏暗的巷子里目送她离开。
车子驶出去很远,马上要开出巷子口,金司机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李昊还站在原地望着,一动不动。
他不敢再看。
金司机也是个正常的成年人,对男女之事也很敏锐,李昊和小姐之间这氛围明显不是普通朋友。
回宋家别墅的路上,尹春的手机又响起来,这次她接通了。
电话那边沉默几秒,随即传来宋年压抑的声音,他没质问她为何刚才打那么多电话都没接,而是问她:“小春,在哪里,什么时候回来?”
尹春柔声细语:“已经在回去的路上了。”
宋年轻轻嗯了一声:“好,我等你。”
和尹春通话的时候,他情绪还算稳定,可挂断电话下一秒,宋年就将手机狠狠砸在地上,眉眼阴沉,浑身气压极低,几乎笼罩了整栋别墅。
手机屏幕摔碎了,佣人们都夹紧尾巴,不敢靠近,都怕撞枪口上,被迁怒。
好在宋年很快就从沙发上起身,上楼去了。
他离开之后,佣人熟练地将手机捡起来,屏幕碎裂的严重,少爷不会再使用了,但她们无法私自做主处置,毕竟不知道这手机里有没有什么重要信息。
佣人将手机交给管家,这种时候多是管家出面。
管家也头疼啊,拿着手机在楼下徘徊半天,做了好久的心理建设,这才敢往楼上去。
宋年回到楼上,没干别的,亲自动手换了套床单,没让佣人帮忙,从头到尾都是自己铺好的。
这套床单是他和尹春结婚那晚铺的,通体亮白色,软缎质感,边角是意大利匠人手工缝制的蕾丝花边,质地极为丝滑,最适合裸.睡。
只睡了一晚,就洗干净收起来了。
宋年铺的仔细,边边角角都掖好,但全程脸色都很难看,拧着眉,薄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
小春不接他电话,还这么晚回家,这是从未有过的事情。
宋年结婚之前就做过功课,结婚一年左右,夫妻间可能会有短暂的倦怠期,算算时间,他和小春结婚也已经九个多月了,快一年了。
小春……说不定就是进入倦怠期了,今晚的反常也许就是苗头。
这种时候,不能逃避,他要把倦怠期扼杀在摇篮里,所以宋年特地换上了他们结婚初.夜铺的床单,试图唤醒尹春,让她回忆起两人新婚夜的美好甜蜜。
铺完床单,宋年去冲澡,管家敲门没人应,他不敢随意进,只能又拿着手机下了楼。
好在,管家在楼下没徘徊太久,尹春就回来了。
他恭敬地颔首,打招呼:“少夫人,您回来了。”
尹春柔笑回应,她上楼时顺便就把宋年的手机带上去,垂眸打量一眼,手机屏幕碎的厉害。
看样子她没接电话,他真的很生气。
尹春回到房间,推开门进去,窗帘紧紧拉着,一点光亮都没有,她转身关上门,刚往前走了没几步,身后突然有人抱住她,一开始抱的很紧,在她耳边喊了声小春,可下一秒,他身体明显僵住,原本揽着她腰的手也逐渐脱力松开。
黑暗中,宋年艰难地从齿缝中挤出几个字,嗓音滞涩,问她:“你喝酒了?”
喝酒不是重点,重点是他在尹春身上闻到了廉价的烧酒味道,还有很陌生的男士香水味。
宋年了解尹春,她不会喝廉价的烧酒。
那是谁喝的,她和谁在一起?
她身上为什么会沾染上陌生的男士香水味道?
又为什么一直没接他电话?
短短的几秒钟,宋年控制不住的胡思乱想,心脏跳的厉害。
尹春嗯了一声,挣脱开宋年的怀抱,走到一旁把灯打开,她没有这五年的记忆,即便手机里有照片,有备忘录,有日历上标记的注意事项,也不可能面面俱到,将这五年的点点滴滴都包揽。
所以在宋年心里意义深重,辛辛苦苦铺好的初.夜床单,在她看来和每天早晨佣人打扫清理房间时,新换的床单没有什么区别,她只是随意的扫了一眼就抛在脑后,神情依旧温柔如水,却没有半丝波动。
宋年站在原地,心脏抽紧,像被一双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高高提起来,手脚冰凉,他死死盯着她,沉声问:“小春,你就没什么想和我说的吗?”
他刚话音落下,尹春抬眸,好像才想起来:“啊,有,我差点忘了。”
听她似乎要解释,宋年眉眼有一瞬间的舒展,下意识松口气,可下一秒尹春说的话却又狠狠给他泼了盆冷水。
她伸出手,将手机递给他,轻声细语:“管家让我拿给你。”
宋年皱起眉,脸上阴云密布,脑海里一瞬间闪过一个人,穿着警察制服,人模狗样的那个妄想症患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