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酸溜溜气鼓鼓的崔骋烈,崔檀令站累了,索性走了几步坐在廊下的美人靠上,一双玲珑妙目看着陆峮:“郎君?”
早在她报菜名的时候就忍不住笑出来的陆峮这下从善如流地走了过去,牵起她柔白软嫩的小手亲了一口,喜滋滋道:“我就知道。”
崔檀令不解:“知道什么?”
“咳咳,你们先退下。”爱面子的黑脸郎君挥了挥手,将那些女使都挥得远了些,这才凑在娇小姐跟前儿笑道,“自然是知道兕奴爱我。”
爱?
这实在是一个含义过于高远的词。
崔檀令看着他眼角眉梢都透露出的愉悦笑意,这份笑柔和了他线条坚毅英俊的脸,原本容貌冷肃正直的黑脸郎君这么一笑,倒是有些叫人心神荡漾的意味。
就只因为她方才说了那几道他爱吃的菜名吗?
她扭过头去,声音很轻,落在陆峮耳中,却像是自山野中吹来的春风,只是从他耳畔擦过,便能在他心头催生出千百朵摇曳着绿叶的小花。
“我做的这些与郎君为我做的比起来,算不了什么。”
娇小姐还是这般谦虚。
而且还很容易害羞。
见她扭过头去含羞不愿见人,陆峮索性半跪在她面前,头一抬,就能看见她像蝶翼般微微颤抖的眼睫。
崔檀令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崔檀令虽不觉得男子的膝盖骨便要尊贵到哪里去,可人们下跪大多是拜父母又或者祭天地。
陆峮一个八尺男儿,哪里有对着她下跪的道理?
陆峮握住她急急来推他起来的手,笑道:“我为你做什么,都是心甘情愿。你高高兴兴地收下就好,若是你还琢磨着如何还回来,我岂不是要送更多?你是想累死你的郎君不成?”
还,还能这么理解吗?
陆峮半跪在地,这样的姿势使得他只能自下而上地仰望她。
这样看去,娇小姐的脸像是被天光笼上了一层柔柔的光晕,细腻得来都能看清上面极为纤细的绒毛。
加上她午睡刚起,不必涂抹胭脂香膏,柔白面庞上就浮现出了自然淡淡的酡红。
好像一颗桃。
崔檀令看着他的眼神逐渐变得幽深,心下一跳,又推了推他:“郎君……”不要在这里。
这声‘郎君’落在陆峮耳中,滋味却不同。
鲜嫩饱满的蜜桃被人一口咬下,迸溅出清甜汁水时,是不是也会发出这样的声音?
颇具探索精神的陆峮捧起自家娇小姐的面庞,轻轻地覆了上去。
嗯,真甜。
·
被黑脸郎君肆意轻薄了一番的崔檀令拿过绿枝递来的圈金螺钿小镜子,看着自己面带桃花,眸带水光的模样,不由得有些气恼。
这么一副模样去见阿娘阿嫂她们,岂不是不打自招?
崔檀令瞪了一眼那个犹笑得餍足的黑脸郎君一眼。
陆峮熟练地过去搂住她:“不然兕奴再陪陪我逛一逛?说不定逛着逛着就不肿了。”
他说得很是诚恳。
崔檀令却不想搭理他。
这人时常‘情难自已’,在外边儿也不知道收敛些,要是叫府上的人瞧见了,她今后恐怕真是要羞得没脸回娘家了。
修竹心细,见陛下像条讨宠不成反被骂的大黑狗一般怏怏地出去了,凑上前去轻声道:“奴婢正好带了月华口脂出来,给娘子涂上一些,旁人便瞧不出什么异常了。”
月华口脂,是宫里尚宝局研发出来的新鲜玩意儿,涂抹在女郎唇瓣之上,会让嘴唇显得又柔又润,泛起月光一般清冷朦胧的光泽。
崔檀令从前试过一回,有些喜欢,现在听修竹这么说了,自然点头应允了。
陆峮站在外边儿苦恼着是不是回去了得再逮一头小黑猪去给娇小姐赔罪。
这回换个口味吧?椒香,还是酸辣?
‘吱呀’一声,门又开了。
娇小姐冷着脸出来了。
崔檀令想通了,既然近日调.教已经颇见成效,那她便不能一味纵容他。
须得冷一冷他才是。
陆峮见着娇小姐面容清冷,嘴唇却如春日花瓣一般,散发出甜蜜柔软的芳香滋味,一时眼睛都看直了。
崔檀令用力地瞪他一眼。
这坏坯子。
陆峮走过去拉起她的手:“走吧?我还没好好见过你长大的地方。”
崔檀令试了试,他握得很紧,挣不开。
可她不想就这么便宜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