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崔檀令摸了摸瞳哥儿懵懂的小脸:“还好咱们瞳哥儿是个好孩子,从小就知道心疼咱们,是不是?”
虽然不知为何被夸但也很高兴的瞳哥儿悄悄挺圆了小肚子。
一家人高高兴兴地用了午膳,卢夫人还对着陆峮送来的那些小青菜做出了如下点评:“挺新鲜的。”
接着又问崔檀令:“你没跟着一块儿下地吧?”
若她的娇娇女儿在这些小青菜的成长过程中也出了力,那卢夫人品出来的就不是新鲜微甘,而都是苦涩了。
崔檀令摇了摇头,给傻乎乎也跟着她们一块儿抬起头来的瞳哥儿倒了一杯桂花浆水:“没有,阿娘知道我这性子的,站得久了都嫌累,何况真去做那些农活儿。”
卢夫人放了心,不过:“不过来年开春时,按着礼制你也得跟着出席亲蚕礼。陛下重视桑织农耕是好事儿,这天下稳定哪,我便也能少操心你一些。”
她话里的含义有些沉重,崔檀令佯装不懂,只笑道:“陛下待我如何,阿娘这几日也瞧见了。我会过得很好的。”
天子女婿其他的地方先且不论,在待兕奴这方面,的确是挑不出什么错。
卢夫人抬眼看了看这碧云殿,若不是真心喜欢,怎会宁愿叫自己忍了来回奔波的辛劳也要来陪她,又怎会见着新鲜长成的小青菜就记挂着病体初愈的她胃口不好,巴巴儿就叫人送了过来?
想起这事儿,卢夫人转过身去叮嘱绿枝她们:“这汤山行宫从前宫里的贵人常来,这里还留着的恐怕多是前朝的老人儿了。你们伺候的时候上些心,别叫那些人冲撞了兕奴。”
绿枝肃着脸点了点头。
崔檀令倒是没太在意这个,有女使宫人们陪着,行宫内外都有侍卫戍守,哪里来的狂徒能伤着她?
不过话无绝对,崔檀令今日还就真的犯了这个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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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过午膳,卢夫人她们自回去松风山庄歇息了,崔檀令一个人在碧云殿里歇了个晌,正犹豫着是吃顿小点心再接着睡,还是起来再去呼吸呼吸林间的清新空气。
病了这几日,崔檀令虽然躺得很熟练,但被管着不能出去和她自个儿不能出去,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她一时开始有些贪看起汤山苍翠满目的山景来。
绿枝不敢又叫她出去吹风,万一病加重了可怎么好?
崔檀令只能退而求其次地在院子里站一站。
哼,待今夜陆峮翻窗进来时,她再叫他带着自己出去走一走。
她还没有见过深夜时分的山景,那模样会是萧瑟阴冷,还是月光融融,星辰满天?
秋风泠泠,站立在庭院里中的美貌女郎却能抵过满园春色。
望着这样绝殊离俗,姣治娴都的娘子,绿枝她们心中也陡然升起一股自豪之情。
她们的主子就是全长安城最好的女郎,旁的十个叠起来叠成罗汉也比不上!
崔檀令站在庭院里,正巧看见两个身着蓝衣的宫人捧着一只色彩格外绚烂的彩鸡说说笑笑地在红墙下路过。
那彩鸡,生得比陆峮那日逮回来的那只还要好看。
崔檀令有些好奇:“紫竹,你去问问她们,是在哪儿逮的这只彩鸡?”
若是还有,她就叫侍卫去抓一只来,等着陆峮过来了便和他一块儿烤来吃掉。
嗯……等他过来,只能算是吃夜宵了吧?
那两个宫人被带到皇后面前,看起来十分紧张,回起话来亦是结结巴巴的。
“回,回娘娘,这彩鸡乃是奴婢们在后山沟里逮到的,想拿回去加餐……”
崔檀令倒是没想过贪要她们这只现成的,只问:“这种彩鸡很难得吗?山里还有其他的吗?”
蓝衣宫人点了点头:“有很多的,娘娘若喜欢,奴婢再去给您抓一只来。”
崔檀令难得有了兴致:“带路吧,我也去瞧一瞧。”
若是真的好吃,便叫陆峮再逮一些回去养在宫里。
崔檀令此时没有意识到她现在碰着一件事儿就能想到那黑脸郎君有什么不对,只在绿枝她们有些担忧的眼神中换了件更厚实些的衣裳,跟着蓝衣宫人一块儿去后山瞧瞧彩鸡。
这一瞧,便瞧出了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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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峮正在紫宸殿内同沈从瑾他们讨论政事,嘴皮子都险些说到冒烟儿。
好容易解决了一个大家争议不休的点,他叫朝臣们出去放放水活络活络脑子,自个儿则是端起茶盏一饮而尽,原本绷紧的严肃神色也微微松快了一些。
这样难得的松快时光却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给打断了。
陆峮认出那人是他留在汤山行宫保护娇小姐的周武铁。
他屏退了殿内的其他人,努力压抑着心里的坏情绪,沉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是娇小姐病得又重了些,还是她提前回来了,想叫周武铁过来知会他一声?
两者都不是。
周武铁跪在冰冷坚硬的金砖之上,羞愧道:“臣无能,皇后娘娘,皇后娘娘……被叛贼给劫走了!”
‘咣’的一声。
年轻威武的帝王失手打碎了手里的茶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