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多半就是了!”
一时间众人为当今天子的狠心薄情很是唏嘘了一番。
话说到那头。
紫宸殿。
陆峮拿着帕子擦干净了剑上的血渍,随手将剑收入剑鞘之中,丢给了在一旁讪笑着的胡吉祥。
胡吉祥险些被这煞气满满的削微剑给砸了个腿软。
见着天子俊脸微沉, 看谁都不顺眼的样子, 胡吉祥伺候得不由得更加小心了。
他心有戚戚焉地看着紫宸殿中摆着的那张瞧着很光滑很气派的新桌子。
陛下若真有气,便冲着那新桌子发吧!他老胳膊老腿儿的,可受不了陛下几剑啊!
不过很显然, 陆峮并没有要取他狗命的意思,只阴沉沉地看了他一眼:“胡吉祥——”
被那道阴沉似狼的视线一盯上, 胡吉祥的心理防线全面崩塌,只哭着跪了下去:“陛下,奴才只不过在老家娶了五六个老婆又收养了十几个干儿子想着以后可以给奴才摔盆送终,收了几百亩良田还有几万两白银而已啊!陛下恕罪,奴才这就将他们统统遣送,将土地银子都充到国库去!”
只是想让他去换杯新茶的陆峮有些烦躁地揉了揉眉心:“自个儿老老实实地把不该收的东西吐出来,这一回便不要你的狗头了。”
胡吉祥如蒙大赦,感激又欢喜地砰砰砰磕起头来。
此时有人来报,说是陛下交待他去做的事儿有了新进展。
陆峮不耐烦地将糊了满脸鼻涕泪的胡吉祥赶走了。
金光卫小贾大人从怀里摸出了一颗光盈剔透的琉璃珠。
陆峮目光肃然地盯着那颗漂亮的珠子,见小贾半天不说话,冷冰冰道:“皇后都没找回来,你给我送这么颗珠子过来不是诚心给我添堵?”
小贾大人很冤枉:“臣以为,陛下能认出,这是皇后娘娘的琉璃珠啊!”
话音刚落,一君一臣陷入了对视的沉默之中。
陆峮有些尴尬,他盯着娇小姐看还来不及,她平时戴的那些亮晶晶的玩意儿,他其实都没有分清过。
“这是在哪里寻到的?”
小贾大人很快将在通州当铺发现了这颗价值不菲琉璃珠的事说了个清楚。
通州……乃是水兴之地,几条江河横纵交错,若是要去南州这样偏远的地方,经由通州转水路是最方便的。
“他爹的,果真是奚无声那个软蛋小白脸敢掳走我的人!”
陆峮握紧了拳,还好,这两日的布兵排阵没有白费。
他一定会亲自接回娇小姐,亲手砍下奚无声的项上人头。
‘锃’的一声清鸣,才下工不久的削微剑又复工了。
看着被天子盛怒之下一剑斩断的那张崭新崭新的书桌,小贾大人老神在在地想,下一个会被陛下的削微剑砍的人会是谁呢?
会砍谁,这件事还不确定。
但是谁在不久之后会被砍,这事儿已经定下了。
收拾好心情准备送走自己的小老婆大儿子并一众良田银票的胡吉祥好容易收拾好心情,进到紫宸殿中,看见他精心挑选,上岗服务了没几日的大桌子又被陆峮给一剑砍得被迫下岗了,不由得悲从中来——
“我的伢!”
小内侍们面面相觑——大监是疯了吗?怎么认张桌子当自个儿的孩子啊?
瘫地痛哭的胡吉祥捶胸表示:你们不懂,你们真的不懂啊!
·
不理会哭哭啼啼的胡吉祥,陆峮正在同沈从瑾他们商讨事情。
“陛下要亲自前往各州郡,查探土地登册施行之事?”
周清等人有些不解,这些事有钦差大臣去做,陛下现在应当是坐不垂堂的的无上天子,如何能像以前一样什么事儿都自己冲到前线去?
皇后失踪之事并未放出风声,陆峮冷静下来之后也不得不承认崔起缜说得有几分道理,他是不在意名声之人,可娇小姐听到那些脏耳朵的话,也是会伤心的吧?
陆峮不准备同他们说此行出宫的真正目的,只深沉道:“此行,我非去不可。”
众人见劝不动他,便准备转头劝一劝沈从瑾,好叫这位嘴皮子最为利索的天子近臣再劝一劝任性的陛下。
沈从瑾没说什么,只道:“陛下决定的事,岂是咱们可以更改的?且随他去吧。”
陆峮满意地点了点头,军师不愧是军师。
他话锋一转:“如今可知道,南州有多少兵马?”
负责监视南州动静的徐景想了想:“回陛下,估摸着有三万人马。南州虽地处偏远,可当地肥田众多,粮草充足。”
“不,他们还缺少马匹与铁矿。”
早在查探如今国朝境内有多少铁矿时,陆峮就已经了解了各个州郡大致的状况,南州多良田是不假,可当地的气候不适合大规模养马,铁矿更是没有,要是想举兵生事,只能从旁的地方购买军需。
想到这里,陆峮有些鄙夷,那个软蛋小白脸长宁侯,造反也不知道晚些时候多买点趁手的兵器屯在手里再说,如今早早地生了事,手里边儿又没有足够的实力,那岂不是傻等着挨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