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峮握着她的手:“不是我不想先送你回长安。可我实在不放心。”
崔檀令仰起头,看进他分外认真柔和的眼瞳里。
“还是放在离我近一点的地方,我能安心些。”陆峮捏了捏她渐渐丰盈了些的面颊,觉得这手感不错,又低下头去亲了亲,等到被这娇气的女郎瞪了一眼,他才笑了起来,“照顾好自己,知不知道?”
崔檀令慢吞吞地点了点头。
陆峮又捧着她的脸亲了好几下,等到时间实在来不及了,他才依依不舍地放开她:“等我回来若是见到你又瘦了,瞧我不亲死你!”
这人就爱逞嘴上威风。
但是。
看在他要去打仗的份上,崔檀令手指一滑,钩住了原本已经转身要走的男人,腰带的系带。
这个动作叫女子来做,难免带了些挑.逗之意。
被她一根手指触碰着,人已经酥麻到了天灵盖的陆峮艰难地转过身,握住她不老实的小手,严肃道:“听话,时间来不及了。”
他须得出城去同大军会合,时间紧张,他又怎是区区几炷香功夫就能完事儿的那等孬货!
他珍之重之地亲了亲娇小姐的额头:“等到一切都解决了,我再来好好伺候你。”
……这人想什么呢?
崔檀令忍了又忍,牵着他的手送到门口,才轻声道:“我给你做件衣裳,等你回来穿。”
这人真是不讲究,几件粗布衣衫来回换,虽说是在外边儿须得低调行事,可也不能穿得这样糙。
她仰起头,那双沾着秋露的潋滟妙眸看着他,明明没有再开口,可陆峮就是觉得,她一口气说了好多好多情话。
把他的心都泡得酸酸软软的。
“回来就有新衣裳穿。”陆峮对着她微微扬起唇角,“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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饶是奚无声对郭荆心存不满,可大敌当前,只有仰仗他这么一个得用些的武将。
不过两日,陆峮率领的军队便攻破了南州郡最南边的松溪、扶风二城,正日日派着小兵过来与他们的驻军叫板。
郭荆看了一眼坐在主帐内的奚无声,狠声道:“可惜那陆峮竟没叫底下兵士对着城里边儿的人抢东西……不然,咱们也能抓住这点做文章,叫他的名声更臭!”
本来就是草莽出身,如今还纵使将士们进城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这等不贤之主,谁会真心跟随?
坐在主帐内的其他将士连忙附和。
奚无声轻轻咳嗽了一声,无端想到了头一回邀崔檀令出游去看晚枫时,她问自己的话。
百姓的命不是命吗?若是他得掌大权,却无百姓民心,焉知不会有被推翻的那一日。
他已经在这上面吃过一次苦头了。
“郭将军,迎战吧,无需做那些算计。”奚无声忍着想咳嗽的欲望,对着郭荆一字一顿道,“想来郭将军威猛善战,陆峮一介草莽出身,如何能敌过将军神勇?”
郭荆被这素来叛逆的小皇帝一夸,原本还有些不满和担忧的心顿时舒坦了不少,但他还记着陆峮从前的战绩,能靠着三年时间就从一介小地方打上长安的杀神,能是个没点儿真本事的?
武将的直觉叫郭荆不敢贸然出战,只抚须道:“且等臣再探一探他们的底气!”
奚无声一笑:“郭将军莫不是怕输给陆峮?也是,从前图将军、沈将军……皆败于陆峮马下,郭将军爱惜名声,不肯落败,也是常理中事。”
帐内其余将士小声议论的声音陡然大了些。
郭荆被这么一激,果然忍不住了,站起身来一挥披风:“臣岂是那等沽名钓誉,贪生怕死之人,不过为着陛下大业,臣虽死犹荣!”
说完,他便点了几个将领与他一同出去,瞧着气势汹汹,竟是十分自信。
奚无声看着他的背影,笑得几乎又要咳出血来。
郭荆骄傲,以为自个儿是传统武将世家出身,一定能敌过陆峮这种半路出身的草莽叛军。
……可谁知道结果呢?
想到不知去向的崔檀令,奚无声放开捂着嘴的手,掌心暗沉的血色没叫他眉心波动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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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军交战,战火连天,刀剑铿锵之声绵延不绝。
郭荆身披战甲,骑在高头大马之上显得很是威风,他眯了眯眼,看着远处那个骑在赤黑骏马之上的威武将军,同身边的副将道:“那便是陆峮?”
副将点了点头,说了一声:“果真如传言中说的那般,很是魁梧。”
“光是身子壮实有什么用,在这战场上,靠的是武力与心计。”郭荆冷哼一声,没再犹豫,策马上前,准备与陆峮好好战上一场。
从前他奉命戍守长安,没能与这有着战神名号的叛军头子在战场上有什么交际,还被人骂是窝囊废。
今日他就要叫他们瞧瞧,谁才是窝囊废!
行至阵前,郭荆忽地想起那崔檀令。
左右小皇帝咬死了是他劫走了人,那他便也认下这个罪名,用这消息来刺激一番那陆峮也好。
自己的媳妇儿被敌人掳去了,清不清白尚且不知道呢,如今又不知所踪,只怕是……
郭荆冷冷笑了一声,还没开口,就被对面那惊雷一般的大嗓门儿先给压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