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这人常常爱缠着她牵着手,她可不想握着一块儿又硬又糙的老树皮。
最好洗完之后再用香脂擦一擦。
考虑到陆峮那性子,崔檀令决定待会儿让绿枝去寻一些没有味道的香脂,能润润手便好了。
听得她絮絮叨叨地念,陆峮忽然抓住她的手,在荡漾不停的水流下,被晒成淡淡蜜色的大手与莹白细长的柔荑交握在一块儿,有些违和,可他们握得那样紧。
“我就知道,你最爱我。”
崔檀令愕然地抬起头:“啊?”
只是叫他记得涂香脂而已……
陆峮将有些僵硬的人拥进怀里,许是刚一回来便要面临积压的事务与许多要紧的政事,他的情绪紧紧绷着,只有在见着她时,才像是倦鸟归巢,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他不觉得照顾娇小姐有什么麻烦,看着她露出那副懒洋洋的享受模样,他心底里自然而然地蔓出欢喜来,像是春日播撒生机的风,呼呼喝喝刮过,整个心里边儿都觉得满足。
可是他现在才发现,娇小姐也在默默容忍他。
从前她在路上时从不要求那么多,他便也忘了,她是那样娇气的一个人。
陆峮愧疚之余,不由得有些欣慰地想,两个人都在相互包容,彼此之间的温情脉脉自不必多说。
这才是真夫妻呢!
猝不及防又被他搂到怀里去的崔檀令有些纠结,要不要把手擦在他衣服上呢?
可想了想,陆峮这不甚讲究的大概一日到头就晚上洗漱时换件衣裳,如今身上穿着的这件定然穿了大半日了。
噫,她可不想洗第二回 手了。
手上还沾着水,她只得用头撞了撞他:“我要擦手。”
陆峮从善如流地拿了巾帕递给她。
见崔檀令不动,他拉过她的手准备给擦干净,却被她躲开了。
这人真笨。
崔檀令瞪他:“要新的。”那条巾帕他都用过了。
陆峮再度从善如流地取了条干净的巾帕过来给她擦手,一边擦一边还不忘嘀咕:“再那啥的事儿都做过了,现在还来嫌我用过的东西。”
崔檀令瞪他。
这是一回事儿吗!
陆峮将她手上沾着的水珠擦干净了,又熟练地拿过放在一边儿的小罐子给她涂香膏,直到将原本气鼓鼓的娇小姐伺候得脸上露出了满意之色,他才拉过她狠狠亲了一口。
“真是个娇小姐。”
谁让他们老陆家祖坟上冒青烟才能娶到这么一位天仙似的媳妇儿呢?只能宠着了。
崔檀令被他亲得薄薄的脸皮都发痛了,听他这么一说,泛着朦胧春意的眼睛慢吞吞地斜了过去:“谁巴巴儿叫你过来伺候了?”
这不是他自找的?怎么到头来还要说她娇气。
陆峮笑着捏了捏她的微微鼓起的面颊,直到将人捏成个金鱼嘴,他才俯身亲了上去。
“这可是份美差。”
陆峮退后一步,带着些磨人茧意的指腹缓缓摩挲过她后颈,惹来一阵莫名的战栗,他捏了捏那团软肉,面颊绯红的娇小姐才反应过来一般轻轻呼吸起来。
“谁要来抢,我都是不答应的。”
陆峮看着娇小姐呆呆看着他的样子,有些好笑地又捏了捏她:“被亲傻了?”
崔檀令回过神来,有些羞恼,每次亲……他都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唯独她十次里有八次都喘不过气来。
可见此人虽说从前清白,但如今定然是不清白的!
不知自己因为学习能力太强而被娇小姐暗暗迁怒的陆峮拉过她的手:“不是说饿了?走了,吃饭。”
崔檀令试图去踩他的脚后跟。
到底是谁拉着她在净室里耽误这么久的啊!她平常自己一个人洗手可快了!
·
陆峮回来陪她闹了一会儿,用过晚膳之后又被人请到前边儿紫宸殿去了。
看着崔檀令不自觉抬起头追随那道颀长身影,绿枝笑着道:“陛下是去忙正事儿,想来不一会儿就能回来陪娘娘了。”
崔檀令慢吞吞地转过头来,懒懒道:“我可没有想他。”
娘子近来愈发有小女儿家的可爱劲儿了,虽说时下人们都说女郎出嫁了性子要更稳重些才好,但绿枝看着打小性子就偏向沉稳安静的娘子如今渐渐活泼起来的样子,心里边儿高兴还来不及。
索性现在殿里边儿没有外人,绿枝记着先前崔檀令的吩咐,转身下去拿来了一个青釉瓷瓶,还不忘吩咐守在廊下的宫人们先退下。
娘子服用避子丹这事终究带了些坏处,不好叫旁人发现,绿枝见宫人们恭恭敬敬地离得远了些,自个儿又将大门给关上,这才准备进去将避子丹拿给崔檀令。
绿枝见原本卧在罗汉床上的美貌女郎没了踪影,她绕过那扇紫檀木牙雕梅花凌寒十二屏风去到内室,看见崔檀令正坐在梳妆台前挑挑拣拣,笑道:“娘娘也觉得这些首饰旧了吧?明个儿尚宝局就将给娘娘新制的首饰送过来了,到时候娘娘戴上它们出席宫宴,定然能艳冠群芳。”
崔檀令囫囵点了点头,其实她是想找那只双螭纹海棠式玉环来着,陆峮不似前朝天子那般,腰间蹀躞带上恨不得坠满珠玉宝刀,光秃秃的瞧着难看得紧。
先给他这只玉环戴着,过两日再给他绣一个香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