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举着白玉小锤的紫竹:……那她是捶啊,还是不锤呢?
绿枝轻手轻脚地将她的鞋子脱了,又和树一俩人将崔檀令给摆正让她更好躺下,歪着身子睡久了会很难受的。
修竹心细,又去往她身上搭了一条牡丹百蝶穿花锦被盖在她身上,看着她睡得脸蛋红扑扑,绿枝她们这才放心,一块儿去了隔间,免得打扰到崔檀令睡觉。
这一日娘子情绪起起落落的,累人得很,还是叫她好好歇息一会儿吧。
崔檀令这一觉便睡到了暮色四合,陆峮正巧盛着瑰丽晚霞回来了。
她眯着眼睛去看,自窗外绵延千万里的万丈霞光不知何时就被一道高大身影给遮挡住了。
陆峮看着她刚睡醒那副呆模样,十分自来熟地将人揽到怀里亲了亲:“睡好了吗?”
是睡得挺好的。
崔檀令便点了点头。
“郎君呢?”
鼻间浮现的全都是他身上的清苦气息,崔檀令懒懒倚靠在他怀里,刚睡醒的身子还有些乏力,有这么一个人肉垫子靠着,她觉得舒服了很多。
身上没什么力气,她问出来的话也带了些娇,绵绵落在陆峮耳朵里,像是有一团云吹了进去。
挠得人心痒痒的。
陆峮得了树一递过去的口供,心里知道那内侍说的话定然吓到了娇小姐,看着她现在的样子又怜爱又愧疚,亲了亲她的额头:“有你在家里等我,我当然要全须全尾地回来。”
他不仅安全回来了,还用了一个新学的四字儿成语呢!
崔檀令懒懒掀起眼皮瞥他一眼,想撑着手坐起来,可她人靠在他怀里,这一出手,就坏事儿了。
陆峮被按得黑脸泛红:“……我出去了一趟,还没冲澡。”
崔檀令下意识反问:“你骑马去的?”
陆峮点了点头,他又不是娇小姐,面皮厚着呢,哪能坐马车去,多慢。
崔檀令看他的眼神便带了些嫌弃:“那你还不去好好搓一搓?”怎么能草草冲个澡就算了?
冬日里尘土虽然没有春夏时多,但他近日折腾往返,在路上定然也蒙了不少灰尘的。
这么想着,崔檀令不由得默默挪了挪腚,离他远了些。
陆峮看笑了,一把又把还在专心挪腚的娇小姐揽到怀里,粗野地捧着她的脸亲了好几下:“连你的郎君都嫌弃?”
那是当然的了!
崔檀令使劲儿推他:“你快去沐浴,快去。”
陆峮拿这娇气的婆娘没辙,又恨恨地亲她一口,这才甩手去了浴房。
等他走了,崔檀令这才慢吞吞地起了身。
绿枝她们见陛下拐道去了浴房,这才进屋来。
她们可不是娘子与陛下刚刚成亲时那么不懂事的样子了,知道陛下与娘子单独在一块儿时,总要做些羞人事儿,为了不打扰小夫妻亲热,她们都识趣地在屋外候着。
崔檀令睡了一觉之后觉着头发乱糟糟的,又坐在梳妆台前叫树一重新给她绾发。
不要多么华丽复杂的高髻,只简简单单绾成一个随云髻,缀上一朵鹅黄色纱绢堆成的牡丹花,花瓣在昏黄宫灯照耀下散发出柔美光泽,其余什么东西也没加,简简单单一朵国色牡丹,愈发衬得她华容婀娜,美若明珠。
树一的手从前是握刀握鞭的,可到了昭阳殿,她更多是用它们来为娘子绾发,为娘子做些可口的点心。
她低声将从内侍那儿审问来的消息给崔檀令说了。
铜镜中映出的女郎面容上飞快闪过一抹冷意。
“荥阳郑氏……”
她那生得美,但心眼儿很小的大姐姐嫁的就是荥阳郑氏的三公子。
不知此回会不会牵连到她。
心里想着事儿,崔檀令叹了口气,总觉得这些时日很不太平,看来到时候不仅得去佛前烧香还愿,还得请些平安符戴在身上才好。
给陆峮求一个,给阿娘求两个,若阿耶没再固执惹人嫌了,就分给他一个。
给长兄阿嫂瞳哥儿还有阿嫂肚里的小娃娃都求一个,二兄虽然皮厚,但也还是给他求一个吧。
陆峮出来时就看见她在掰着指头算着什么东西,不由得问了一句:“算什么呢?”
崔檀令正想回话,就看见他捧着一条巾帕草草擦了几把头发就准备不管了,可那墨玉一般的发丝上分明还滴着水。
她低声吩咐绿枝:“叫膳房晚半刻钟再上菜。”
绿枝点了点头,又会意地叫宫人们一块儿退下。
“郎君,你来。”
崔檀令招了招手。
陆峮屁颠儿屁颠儿地走了过去。
他觉得自己后边少了条尾巴。
崔檀令伸出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