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近侍这宫人有些着急,又很无奈,只能在后面亦步亦趋。
说是偏殿,其实是不到偏殿的一处隐蔽处,虽然未央宫和封宫无异,但这儿还是比较松的,辟阳侯审食其就等在那。
总的来讲,审食其的长相很普通,他偏文弱,因为常年随军和劳累,有点沧桑,但是他气质温润,举止谦和,很容易让人产生好感,此时他背手站在那儿,远远望着未央宫正殿的方向,眼神空茫。
待鹤唳走近,没等她行礼,他先抬手阻止了:鹤近侍,许久不见。
嗯大王有事?鹤唳用上这儿对诸侯的称呼,总觉得自己在山寨里。
审食其勉qiáng的笑了一下:鹤近侍虽然侍奉皇后时间不长,但似乎已经颇受信任,有些话,想托鹤近侍,转告皇后,不知鹤近侍可愿意代劳。
请讲。
可否。审食其靠近了一步,压低了声音,请皇后下旨,降罪于我?
啊?鹤唳有些反应不过来,她往审食其身后的树丛飞快的望了一眼,茫然的挠了挠头,什么意思?
鹤近侍果真不明白?皇上恐背负狡兔死走狗烹的名声,不愿明面上折rǔ诸侯,如今这般对皇后,不过是迁怒后发泄罢了,她一个妇人,于宫中四面是敌,本就不易,如今又枉受污名,以致连累太子,吾自知位卑言轻,实则帮不上什么忙,若豁出这条xing命能助皇后脱困,也不枉这么多年同甘共苦的qíng义了。
哦。鹤唳专用死鱼眼回答。
审食其一番qíng真意切的剖析遭遇雪崩一样的对待,饶是一百分的温润现在也只剩下负数了,有点挂不住,微微皱眉:鹤近侍这是何意?
我只是觉得鹤唳看了一眼身后,季思奇摆着一张酷男脸,却分明感动的要死,她又朝着树丛说,我只是觉得,有些话,轮不到我说你要我带,我就带吧
不准!一声厉喝传来,树丛后面,刘盈猛地绕出来,两眼通红,咬牙切齿,谁要你假好心!
盈太子。审食其皱眉躬身,差点就叫了他小名,臣不是此意。
那是什么意思?!你害的我母后还不够吗?!还要折腾她?
臣有罪!审食其腰更弯了,声音沉重,只是,殿下,臣只是,十年前的话依然作数。
刘盈愣了一下,似乎想了起来,表qíng立刻变了,又是难过,又是惊讶,脱口道:审叔叔。
殿下!审食其还拜着,虽那时吾等身陷项营,然当时臣说的便是,无论世事如何,臣必即便拼了xing命,也会护殿下母子万全!此话,臣一直没忘,也不曾打算食言!
可是!刘盈眼眶红了,他咬牙切齿,审叔叔,你莫非真以为,此事,是你拼了xing命,就能了的吗?!
哟!鹤唳一直跟着审食其弓腰拜着,此时惊讶的挑了眉,原来刘盈看得挺清楚啊。
审食其闭了闭眼,长叹一口气:臣无用,只能出此下策,聊以安慰罢了。
辟阳侯,孤已经长大了,保护母后之责,早就到孤身上了。刘盈站直身子,沉声道,如今,你的xing命已经无足轻重了,留着它他顿了顿,压低声音,给各自留个念想吧。
审食其一震,惊讶的抬头看了一眼刘盈,刘盈佯装没注意,肃着脸转身离开。
审食其苦涩的笑了一声,也不管鹤唳和季思奇在场,他朝向未央宫正殿的方向,弯腰,深深一拜,许久都没起来。
他长大了啊,娥姁。
第27章 绝对防御
未央宫终于没再被禁足,开宫门那一天,chūn光仿佛都明媚了多少。
然而正殿的气氛依然沉闷,殿外每隔几米就有一个忠心的仆人有意无意的在那儿洒扫做事,顺便检查周围有没有不该出现在这儿的人。
但这样的普通人是防不住刺客的,鹤唳一个人绕不完整座宫殿,所以她商量了一下,吕雉便同意她抱着刀坐在殿中,可以随时反应。
今日,吕后要与刘盈议事,翻盘之战即将开始,季思奇比当事人还要紧张,因为他知道这确实是一个有用的计策,施展出来后无论戚夫人怎么上蹿下跳都没用了,商山四皓将直接磨平刘邦心中最后一点迟疑。
刘盈原先对此并不知qíng,他隐约知道母后有要事找他,可能也因为这个要事而被禁足,所以禁足一解开,一大早就屁颠屁颠的来看望后他母后了,结果当场被他亲娘扣住,开始撅着屁股在那儿给商山四皓写信,想念母亲的眼泪顿时化为了写作业小学生的苦bī之泪,抽抽噎噎要掉不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