绵延十里的货船首尾相接缓缓启动的时候,运河今日今时的整个河段都是完全封闭的,两岸的人或羡慕或兴奋或愤恨的看着那支皇家船队嚣张开拔,可再怎么也遮掩不住因为心cháo澎湃而露出的笑容和欢呼。古来这样大规模运出去的贡品大多都用以敬献番邦得获短暂和平,却没想到今时今日能看到国家国力富裕到三番五次去扬国威。
明朝百姓的自豪感大概在崇祯以前都是处于古人水平线上的,连散财童子都当得喜笑颜开。
鹤唳站在岸边,双手轻握,昂首挺胸,冷眼看着。
惊蛰所在的船就在眼前过去,船上除了来来去去还在码货的船工,并不见东家惊蛰,反而有两个熟悉的身影在上面。
李狂和柳平澜。
两人一高一矮一大一小的站在船边,一起巴着船沿,用差不多绿的脸yīn沉沉的望着岸边的人群。
惊蛰要带走李狂是很科学的决定,他很有用,是钳制鹤唳的好道具。大家一个师门出来的,雇主代表一切,雇主的代表当然不言而喻。李狂在手,鹤唳绝对不敢在他眼皮子底下轻举妄动。
可是柳平澜也被带就有点玄学了,考虑言四的处境,难道惊蛰临走觉得不慡,想把柳平澜整成男宠慡一慡?
嚯!已经说不上是不是惊蛰的风格了,她已经快被大明王朝的开放惊习惯了。惊蛰如果真的这么做了,撑死算个入乡随俗罢了。
都怪你!挑什么衣服嘛!一个大活人都看不好!鹤唳抱怨道,挑就算了,还挑一身原谅色,什么鬼嘛!这下好了,红配绿,唱二人转吗?
她穿了一身白底红衫的中xing装,似乎是柳氏年轻时用来玩耍骑马的衣服,明显穿的次数不多,还半新着,青山同样白底,却是正儿八经的墨绿外袍
鹤唳挪远了一点,撇撇嘴。
青山表qíng很僵硬,他哪知道什么原谅色,只是觉得这一套比较过得去,谁料到会遭到这样的嫌弃,心里很苦,但又不想说,只是冷冷的看着惊蛰的货船过去。
这不是鹤英雄吗?你巴巴的为他谢惊蛰看家护院那么久,怎的,他出去潇洒了,不带着你?
言四的声音忽然出现在后面,他手里把玩着一个小剪刀一般的玩意,笑如chūn风,面若桃花:我也不说什么如果了,大家同是天涯沦落人,如何,我言四爷做东,带你们下馆子,走么?
鹤唳回头看了他一眼,兀自走开,不仅走开,还唱起了歌:jú花残满地伤你的笑容已泛huáng
鹤唳!言四突然提高声音,我就那么讨你厌吗?
阵营不同怎么谈恋爱。鹤唳背着身往后摆摆手,转而还是抱住某原谅色的胳膊,再见我心灵受伤了决定làng迹天涯少年你给我当坐骑不?
言四在后面沉默了一会儿,竟然跟了上来,在后面晃啊晃:恩,相比之下,给你骑也不错呀,来吗,骑不骑?当你的狗也行呀,给你看家护院嗯前头西面的怜芳小筑的雅间很不错哦,主人家调香是一绝呢,安神香不错,催~qíng~香更是恩~
你的笑容已泛huáng~花落人断肠~我心事静静淌鹤唳接下了刚才唱的曲儿,兀自嘎嘎嘎笑得很是开心,完全不理会后面言四越来越轻的声音。
逐渐的,声音消失了,鹤唳便也不再唱歌,两人往京城东郊沿河的小船坞走去。
怎么样?鹤唳小声问。
青山往后看了一眼,有丝叹息:他不跟了,但还看着我们。
鹤唳便放心的回头也看了一眼,只见言四一个人站在后面,纤瘦的身影没了高壮的一láng衬托,几乎要融化在空气中。
矮油,好可怜哟~鹤唳打了个寒颤,没什么表qíng,语气却很夸张。
那就别管了。
他们已经约好了一艘商船,那个商家运输的是北边特种的木料龙爪槐,南方的富商总喜欢些带有特别寓意的木料来装点自家。
此次他们过去是为了商定出发的时间,因为不知道运河段什么时候才解禁,商家无奈之下只能约定明早出发,这也是预估最早也最合适的时间了。鹤唳和青山本来就有事需要留出时间,这么确定以后自然皆大欢喜,两人手拉着手,又回到了柳府。
他们有正经事。
趁着惊蛰不在,柳氏也彻底失去了言四的保护,那么偷她的项上坠子,自然是最佳时机了。
无论如何,戏总得做足,惊蛰上船之前与柳氏的关系已经降至冰点,根本没有再去把坠子要回来的心qíng。这可急坏了一票导演和编剧,此时只能想办法把坠子偷到手,送到惊蛰身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