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不是害怕方丛夏的怒火升级,阮南参扶着桌沿,把手抬高了一些,眼睛睁得更大,小声催促道:“真的很甜,你尝一口嘛。”
草莓的香甜气息更近地飘进鼻尖,天很热,连带着阮南参的目光也灼烫起来,方丛夏指尖颤了一下,对视那一秒,那方小而圆的瞳孔里只映着他一个人的身影。
很突然地,那股不知缘由的怒火和闷躁好似久旱逢霖,顿时散了个干净。
去你妹的鱼杆,方丛夏心想,他鬼使神差地舔了下嘴唇,避开阮南参的视线,低头咬住了鲜红的草莓尖尖,甜中带酸的汁水瞬间溢满口腔。
很甜,方丛夏想。
余光里,阮南参的眼底漾起浅淡的笑意,眼尾软塌塌地弯下去,像两枚初生的月牙,他说:“是不是很甜啊?你不要生气了。”
空气突然热起来,方丛夏从阮南参手里接过咬掉一半的草莓的时候,那股烦闷燥热又卷土重来,他掐住草莓尾端嫩绿的茎叶,三两口吃掉剩下的部分,含糊不清地回答:“还行。”
被阮南参这样一搅合,方丛夏彻底忘记鱼竿的事情,他把余下的茎叶扔进木桶里喂鱼,不知不觉走起神来。
而身旁的阮南参却长长地松了口气,他一面观察方丛夏的动作,一面小心翼翼地收起支在地上的鱼竿,换上捡回来的这根。
方丛夏扔鱼竿的时候力气不小,鱼竿手柄裂开一道窄而长的裂缝,阮南参有点埋怨地看了方丛夏一眼,想了想,从随身携带的书包里翻出阮北川给他准备的医用绷带和胶带,笨拙地缠了一圈。
他握住软乎乎的手柄,满怀期待地盯着鱼竿默念两秒,用力把鱼线甩了出去。
三分钟后,鱼標非常剧烈地挣动了一下,动静之大就连坐在他隔壁的摄像组大哥都注意到了,大哥比他还激动,立刻站起来夺过阮南参的鱼竿,使劲拉拽。
鱼竿弯折得很厉害,那尾鱼应当又大又沉。
果然,待它浮出水面,阮南参就呆住了。
那确实是一条肥硕的大鱼,算起来大概有他半条手臂那么长,摄像组大哥一人拉扯都显得有些吃力,阮南参回神后立刻跑过去帮他。
这边的动静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其中也包括方丛夏,他看着躺在地上不停挣扎的鱼,又看了一眼那柄被他扔掉的鱼竿,顿觉气闷。
但不得不承认,这柄鱼竿似乎真的比他那柄运气要好。
阮南参被围拢在人群中央,好几个经验颇丰的大叔目光艳羡,对鱼赞不绝口,他腼腆地笑了笑,视线越过人群看向方丛夏。
四目相对,方丛夏嘴角勾起一个没什么温度的冷笑,冲阮南参竖起中指,然后就转过身,继续盯着自己那柄纹丝不动的鱼竿,没有搭理阮南参的意思。
阮南参感到少许失落,不过他很快振作起来,闻讯赶来的组长拍着他的肩膀保证,只要他再钓到一条同样重量的鱼,今晚的神秘大奖就非他莫属。
然而幸运女神不可能两次光顾同一柄鱼竿,接下来的六十分钟里,阮南参再没有遇到那么沉的鱼。
但也算收获丰盛,半米深的木桶被不同大小的鱼塞得满满当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