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撩起眼皮,看见盛鸣尘耳廓泛起的薄红,和碧蓝色眼睛里有些许躲闪的歉意。傅时秋很轻地叹了口气,什么都没说,只把郁金香搁在了身后的桌子上。
毕竟相处时间接近两年,两人间还是有一些默契。盛鸣尘知道,傅时秋的意思是让他等他下班。
盛鸣尘规规矩矩地坐在花店门口的长椅上,招财猫似的冲着进入花店的每一个客人说“欢迎光临”。
日头西斜,盛鸣尘终于挨到傅时秋下班。
脱掉蓝色围裙的傅时秋又变成那个冷漠不近人情的傅时秋,不过令盛鸣尘欣慰的是,至少傅时秋接受了他的郁金香。
暮色四合,步行街人来人往,两人并肩走在人群中。盛鸣尘偏过头偷偷瞄一眼傅时秋的脸色,心中有几分不忿。
他想,这次吵架明明傅时秋也有错,他已经主动过一次了,这次应当轮到傅时秋开口。
好在走过斑马线,傅时秋终于说话了。
他说:“盛鸣尘,我们分手吧。”
十七岁的盛鸣尘当场愣在原地,“分手”两个字仿佛当头一棒,敲得他晕头转向辨认不出方向。
傅时秋说:“对不起,我太穷了,配不上你。”
傅时秋又说:“我是个没有信息素和腺体的beta,没办法被你标记,也没办法安抚你的易感期,你应该找一个omega。”
为什么全世界都在逼他和omega在一起?beta为什么不能和alpha在一起?
十七岁的盛鸣尘无法理解。
可语言是那样苍白无力,他没办法证明自己有能力扛过生理本能,也没办法证明自己永远不会被omega的信息素所吸引。
纵使再苍白无力,盛鸣尘依然注视着傅时秋,一字一句保证道:“我会证明给你看。”
然而一周后突如其来的易感期,就彻底将盛鸣尘的坚持击得粉碎。
宋长星来了。
第六十二章 六十二只猫
印象中,那是一个晴朗明媚的艳阳天。
第一次谈恋爱的少年人满怀信心准备为恋人与全世界为敌,结果恋人却先顶不住现实的压力,说要分手。
这打击对于自小生长在象牙塔中,一向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盛鸣尘而言,崩溃程度不亚于世界毁灭。
以至于至今已经二十七岁的盛鸣尘,永远无法忘记分别时傅时秋的背影。
暮色四合的林荫道,浓郁霞光慈爱地落在每一个路人的头顶,却唯独把二十岁的傅时秋遗漏,他穿着洗得发白的黑色短袖和长裤,低垂着脑袋,像一只找不到回家路的孤独小狗,仅有怀里的郁金香与他作伴,乘着晦暗独自一人走向未知的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