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落苏察觉他不想告诉自己,攥了攥手指,看向尤露。
尤露立刻满脸堆笑,嗓音温柔得能掐出水来:“你看你穿这么点出来,当心着凉,快回房去吧。”
乔落苏知道从这两人嘴里是问不出什么了,转身走向自己屋。
身后是乔鸿卓嫌弃的话音:“你手上拿的榴莲?这么大味儿。”
乔落苏扯了扯唇:“奶奶都不在了,还不许我吃榴莲?”
奶奶讨厌榴莲的气味,所以即便她爱吃,以前也从不在家里吃。
加上妈妈是军人,严格践行勤俭节约,上学时对她的生活费把控很严格,更别想自己在外面偷偷买。
因此那个每年除夕都会在她窗台上放一盒榴莲酥的人,成为她青春时期无法磨灭的念想。
第二天清明节,乔落苏不想和乔鸿卓他们一起,便一大早去了烈士墓园。
早上八点,墓园的风凌厉地往脸上刮,乔落苏抱着一大捧母亲最喜欢的香水百合,走上两旁都种着常青树的台阶。
人不少,但墓园很安静,大家都默契地互不打扰,也不惊扰那些沉睡的英灵。
当乔落苏站到母亲的墓碑前时,惊奇地发现地上已经放着一束白菊花,花瓣上还有露水,是新鲜的。
乔落苏下意识回头张望,显然并不会看到那个送花的人,她转回来,蹲下身,把百合花并排放在墓碑前。
又看向旁边的白菊花,疑惑地皱了皱眉。
是谁来得比她还早?
排除掉家里两位,她实在想不出一个认识的人。如果是部队领导和同事,不会只有这一束花。
思索无果,乔落苏叹了一声,作罢。
多一个人来看她也是好事,何必追究得那么清楚。
乔落苏跪在墓碑前和妈妈说了会儿话,就离开了。
两个小时前,天还没亮,陈嘉遇刚从苏文敏的墓碑前离开。
常青树夹道的台阶上,他点了根烟,看着黑暗里闪烁明灭的火星,想起昨晚大队长电话里说的那番话——
“休完假回来收拾收拾,去襄城的兄弟团报到吧。”
“那边正要改装新机型,团长让你过去当教导员。”
“也不光是为了罚你,他说了,论飞行技术你没得挑,就是不够稳重,去带带学员,磨磨性子。”
陈嘉遇自打入伍,就一直在铜州基地没挪过窝。虽说心里一口气憋着,始终觉得自己没错,可想起很快就要离开铜州,更多的还是惆怅和不舍。
在部队磨练得铁石心肠,他已经很多年没体会过这种情绪。
明天就要回铜州,宁毅组了个高中同学聚会,叫他一起去玩。
横竖今天没什么事,陈嘉遇答应了。
当年他就是学霸,就算不去军校,也能轻松考上重点大学的成绩,加上这么一张神仙颜值的脸,收获了一堆小迷妹。
只不过他这人对女生毫无兴趣,那些年收到的情书浩如烟海,全都进了垃圾桶。
如今同学们结婚的结婚,恋爱的恋爱,效率高的甚至已经准备生二胎,他却还单着。
“陈总啊陈总,你再这么下去这辈子真得和飞机过了。”宁毅叹着气和他碰了碰杯。
高中时班里男生们流行互相叫某总,虽然这么多年过去,人都成熟了,但见到昔日的好兄弟,很快又能找到当初中二的感觉。
一声陈总,让陈嘉遇恍惚了一阵。
直到宁毅拍拍他肩膀,语重心长地说:“听我的,赶紧找个女孩儿定下来,不然回部队又连只雌蚊子都摸不着。”
陈嘉遇和他碰杯,仰头喝光杯里的酒。
“前两天见的那个啥情况?你也没跟我细说。”宁毅好奇地问,“怎么就不成了?是你看不上人家还是人家看不上你?”
那天吃饭的餐厅就是宁毅帮找的,他相亲的事宁毅知道。
陈嘉遇给自己倒着酒,漫不经心地答:“没什么看不看得上,就是不合适。”
宁毅挑眉:“听这意思你没看上?”
陈嘉遇轻笑着摇头:“不是。”
“哦。”宁毅恍然大悟,“那就是人家没看上你了。”
陈嘉遇原本不想提,自嘲似的弯了弯唇,又喝光一杯酒。
“咋的对人家有意思啊?借酒消愁?”宁毅笑他,“要不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呢,想不到咱三中校草也有被女人拒绝的一天。看来我妈说的没错啊,男人上了年纪就不值钱。”
陈嘉遇乜他一眼:“你说谁上年纪?哥才二十五,以为谁都跟你似的长相着急?”
宁毅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大啤酒肚:“人身攻击是吧?”
陈嘉遇收回目光,慢悠悠抿起酒来:“男人上了年纪,连实话都听不得了。”
宁毅忍住暴揍他的冲动,化悲愤为酒量。
要不是毕业时头脑发热,入错行当了销售,动不动要陪客户喝酒,也不至于年纪轻轻就有了啤酒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