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父亲是路佳有且唯一的软肋,她立刻停下了动作,缓缓地转过头看向身后的菲尼克斯,本就狭小的空间里,他们的呼吸不知何时再度交织在了一起,本就湿热的雨林中,温度逐渐攀升。
路佳的记忆突然回到了几天前,她隐隐记得菲尼克斯似乎曾经提到过这件事情,只是当时的她有些醉了,才不小心将这份记忆埋藏在了深处,几近遗忘。
事已至此,即便路佳心有不甘,却还是只能咬牙妥协。
“……我听着呢。”
路佳依旧冷淡的反应完全出乎了菲尼克斯的预料,明明她在怀中如此娇小脆弱,但他却好像拿她再也没有了办法,最终,菲尼克斯只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胸膛隔着薄薄的布料震动着,“我的表兄诺亚·沃尔维兹在十多年前基于全球使用最广泛的社交网络nofa开发了一个算法,能够迅速在庞大的数据库后台找到他想要找到的人。”
“一开始诺亚这么做只是为了寻找他当时已经分手了的妻子——我知道这听上去很愚蠢,我曾经也是这么觉得的。但后来,他继续优化了这套算法,所有用户上传的文字、图片还有视频……目前,这套强大的算法可以找到几乎所有他想要寻找的信息,哪怕对方从来没有注册过nofa,也有可能因为被其他用户的镜头捕捉到而被采集。”
“‘他们’非常贪婪,不仅想要nofa数以几十亿计的庞大个人数据库,还想要诺亚的算法,但他很快预见了后果,在很早之前随妻子定居中国,并锁定了nofa数据库的权限。”
“——直到半个月前,他任命我为nofa的继任者。”
“路佳,我是这个世界上唯二拥有那个数据库权限的人,既然你的父亲在美国,那么,找到他也只是时间问题。”
“……”
菲尼克斯说话时的呼吸扑在她的耳畔和脸颊,但路佳却开始出神,她的手轻轻地搭在腿上,拉扯着腿上的布料缓缓收紧,在那个瞬间,她的脑海里想了很多很多,可是最终还是归于沉寂。
路佳将自己所有的情绪都收敛了起来,充满敌意地拉长轻缓的语气,“哦~你现在告诉我这些……是想要借此威胁我来讨好你吗?”
菲尼克斯沉默了片刻,良久后他沙哑的叹息,“不,路佳。我是想要借此讨好你。”
说着,他将下颌轻轻地抵在路佳的脑袋上,然后低下头,嘴唇吻了吻她乱糟糟的头顶,“路佳,你始终拥有随意对待我的自由,无论如何,我都会尽可能地帮你寻找你的父亲,这是我的承诺,也是我给你造成一切困扰的补偿——即便我知道,这可能根本就不值一提。”
路佳疲倦地垂下眼眸,隐藏起暗暗垂泪的眼眸,意识到自己与父亲之间仿佛已经近在咫尺,她既激动又紧张。
可是想到她得借助菲尼克斯的帮助才能找到父亲,路佳又不由得五味杂陈,为什么自己的命运好像与他纠缠了一般,剪不断、理还乱。
但很快,或许是近乡情怯,被抛弃的路佳又下意识地想要逃避。
父亲这么多年都不来联系她,说不怨恨是不可能的,她又忍不住地想,或许维持原状才是最好的选择,老路已经成为了路佳心底的执念,但结果很可能会令她失望甚至是绝望,她还是别去探寻更残酷的真相为好。
更何况,她对于菲尼克斯口中所谓的“真话”依旧不敢抱以全然的信任,希望越大、失望越大的道理路佳非常清楚,还不如从一开始就不想奢望。
正想着,菲尼克斯不知何时已经缓缓地松开了对路佳的桎梏,与恰好转过头来她四目相对,他看着路佳复杂而漆黑的目光,忍不住抬起手想要触碰她的脸颊。
只是路佳却下意识地侧过头,厌恶地避开了他的触碰。
“我累了,菲尼克斯,我真的很累。”
菲尼克斯仿佛触电般收回手,克制地轻叹,“路佳,虽然我在面对你的时候总是无法做到无动于衷,但我并没有强迫你的意思。”
说着,菲尼克斯在狭小的帐篷里调整伸出手,接过路佳手里尚未整理好的双人睡袋,“我帮你。”
只是手臂刚刚展开,路佳便听到菲尼克斯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吸气声,她立刻将目光看向菲尼克斯依旧红得刺目的伤口,皱起眉头嘲讽,“如果你因此而伤口感染,我是不会管你的。”
菲尼克斯若无其事地继续铺设睡袋,就好像刚刚的异常与他无关,只是垂下轻颤的睫毛,用沙哑低落的嗓音轻声说道,“我只是一个人包扎不了……没事,即便真的有事,我也会尽我所能的保护你。”
“……”
路佳注意到他向自己投来的温柔而坚定的眼神,只觉得心中莫名其妙地产生了一丝古怪的不忍。
开玩笑,又不是后背,耐心一点他怎么可能会包扎不了?
因为潮湿,即便是毫发无损的路佳都止不住地感到身体黏腻,更何况这样大的湿度对伤口的愈合来说绝无好处,尽快处理才是最优解。
她才不想管这个狗男人身上的伤!
但……菲尼克斯虽然真的非常可恶且无耻,他终究是因为保护自己而受伤,再加上他口中那个能够帮路佳找到父亲的什么数据库,她还是忍不住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用力地按住了他的肩膀,挪动位置坐到了他的面前。
她按得很用力,即便是菲尼克斯也忍不住眉头微蹙,“包里没有消毒品,伤口其实并不深,创面敞开反而不会感染。”
听到他的话,路佳忍不住不耐烦地反驳,“可是这里是雨林,你确定这样潮湿的空气对你的伤口有好处吗?别再糊弄我了。”
“……”
菲尼克斯露出结实的肩颈,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路佳被那种眼神看得非常烦躁,但菲尼克斯说得对,他肩膀处的伤口被暗红的血液覆盖,在包扎之前,清洁和消毒肯定是必须的选项。
可是别说消毒品了,他们身上只剩下最后一瓶水,其中半瓶用在了刚刚的罐头上,剩下半瓶要支撑他们走出这片该死的雨林,显然清洗伤口这种浪费水的事情用在这里是效益极低的选择。
不仅如此,仅剩的纸巾还都被用来引火了,一时间连擦的东西都没有。
但路佳直面着他的伤口,最终还是做不到无动于衷。
鬼使神差般的,路佳恼火地解开他的衬衫上衣,露出他优秀到令人无法直视的倒三角身材,她按住他宽阔的背肌,另一只手则死死地按住他精瘦的窄腰,坚硬的腹部肌肉烫得她的手好像都要化了,血液染红了脸颊,路佳缓缓低下头,在菲尼克斯惊讶的目光下,她柔软的嘴唇微启,包裹住了他肌肉上的伤口,与此同时,柔软炙热的舌尖轻扫,缓缓地舐去伤口上的血液,口腔中是强烈到令人皱眉的铁锈味,但鼻尖却萦绕着菲尼克斯身上充满费洛蒙的淡淡汗味,将她整个人笼罩其中,如同踏进陷阱的猎物一般无处可逃。
“路……佳……”
菲尼克斯下意识地想要推开她,毕竟谁也不知道那把刀究竟干不干净,他的伤口感染也总好过路佳受到伤害。
可是,路佳的手指却逐渐用力了起来,整个人几乎都攀附在了菲尼克斯的身上,绵软压在他的手臂上,温暖的口腔在敏感的伤口上轻吮,他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到了路佳所触及的每一寸皮肤,身体因此止不住地轻颤,从未有过如此奇怪的感受。
路佳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竟然会去给这个该死的狗男人舔舐伤口,或许能用‘唾液能消毒’和‘她仍需要他保护’的理由辩解,但她却知道,事实并不止于此。
是因为他能帮自己找到老路吗?
好像也不完全是,毕竟再次之前他们就已经做了很多不该做的事,就好像磁铁不同的两端,总是会不可抑制地相互吸引相互契合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