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晓风的嘴唇更饱满,唇珠明显,因为一晚上专心计算的原因显得有些干燥,唇纹鲜明,但仍然能让俞洲一秒就联想到它柔软又温暖的触感。
他的喉结动了动。
痉.挛的食道安分下来,额角却悄然冒出冷汗,那个问句又一次徘徊在耳边。
“你是不喜欢我,还是不喜欢女生?”
俞洲死死盯着徐晓风的嘴唇,脑中艰难地冒出一个念头:
他可能是同性恋。
或者换成更准确的说法:
——他是一个恰好对同性心动的无性恋。
自青春期以来,他抵触一切亲密关系,而这种抵触似乎从来都与性别无关……
沙沙的写字声停了下来。
徐晓风伸了个懒腰,拿杯子起身倒水,却忽然发现身边站着一个人,被吓了一大跳。
俞洲正微微低着头站在书桌旁,额角带汗,呼吸略微急促,神色晦暗。徐晓风愣住,打量着男生的脸色:“玩得不开心?”
下一刻,他看到俞洲迅速收拾起所有微妙的表情,若无其事地朝他露出一点笑意,把绿豆糕放在桌上:“没有,我在想老师算的内容是什么意思。”
徐晓风狐疑地看了他片刻。
俞洲身上带着各种香水味,恰到好处地流露出一点疲惫,又道:“今天玩得好累,我先洗澡睡了。老师也早点休息。”
徐晓风:“好,晚安。”
俞洲:“晚安。”
他走进浴室里,片刻后里面传来哗哗的水流声。徐晓风有些饿,尝了一块绿豆糕,居然还是温热的。
他专门给他买了新出的那一炉。
晚上,俞洲又做梦了。
和之前朦胧不真切的梦境相比,这次的梦清晰又深刻。
他又回到小学的某个晚上,刚刚萌生性别意识的他推开家门,毫无防备地撞到了俞若云和纠缠不休的男人,那个男人长着龟壳一样丑陋的啤酒肚,已经扯开俞若云的衣襟,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动手动脚。俞若云尖叫着唾骂,把陈旧的沙发晃得嘎吱作响,纤细的手腕显得毫无缚鸡之力,像任人宰割的羔羊。
画面是黑白的,仿佛被装在一个狭小的老款电视机屏幕里,看起来逼仄又绝望。
俞洲站在门口,手脚冰凉,胃部收紧,人生中第一次感到如此强烈的恶心。
他捡起门口的空啤酒瓶,悄然走到男人的身后,朝着他的脑袋狠狠砸了过去。
血的味道同样令人作呕,摇晃停止,酒瓶也碎了,红色顺着男人的头皮往下滴,世界却仍然没有变得安静,蝉在这个炎热的夏夜聒噪地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