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夜里,在榻上睡了三日的裴季泽又钻到她被窝里去,将她揽在怀里,轻声道:“别恼我了。”
谢柔嘉懒得理他,在他怀里翻了个身沉沉睡去。
翌日一早醒来,裴季泽已经去府衙。
用早饭时,文鸢一脸担忧,“不如奴婢明日陪公主去医馆瞧瞧。”
谢柔嘉已经差不多三个月没来癸水了。
那抑制癸水的药半个月前就已经停了。
这几日腹部终是抽痛的谢柔嘉点头,“也好。”
诊脉过后,医馆里的医师说她并无大碍,又给她开了方子。
回去的路上,文鸢问:“若是殿下来了癸水,要如何同驸马解释此事?”
谢柔嘉闻言,心里有些烦躁。
她想了想,道:“左右一句小产敷衍了事。”
文鸢迟疑,“可奴婢总觉得,驸马是真当自己的孩子在养。”
谢柔嘉轻哼,“那都是演给我瞧的,待孩子没了,指不定如何高兴。”
文鸢轻轻叹了一口气,没再说话。
*
这一日裴季泽难得回来得早。
用过晚饭后,文鸢端着一碗煎好的药入书房。
裴季泽搁下手中的公文,要服侍谢柔嘉用药。
他望着碗里冒着氤氲热气儿的浓黑的药汁,微微蹙眉,“怎今日的安胎药与平日的不同?”
其实这段日子以来谢柔嘉根本没有吃什么所谓的安胎药,每回都是背着他偷偷倒掉。
她随口应道:“今日去医馆,医师换了旁的。”
他信以为真,勺了药吹凉后送到她嘴边。
谢柔嘉抿了一口,微微蹙眉,“好苦。”
他温声道:“良药苦口,待会儿用完药吃些蜜饯。”
谢柔嘉只好硬着头皮将药吃了。
用完药,他服侍她漱口后,又拿了蜜饯送入她口中。
谢柔嘉望着眼前温柔体贴的男人,不知怎的,心里升起一样的感觉来。
他见她发愣,伸手抚摸着她的小腹:“最近有什么感觉?”
“好像在长大,”心里有些慌乱的谢柔嘉胡言乱语,“对了,可驸马可为他起好名字?”
本不过随便说说,谁知他竟然从一本书里抽出一张薄薄的纸递给她,“不知男女,就各起了几个,殿下瞧瞧可喜欢?”
谢柔嘉接过来。
上头的名字有男有女,还标明出处。
他的字一向极有风骨,此刻沉甸甸的压在这一张薄薄的纸上,像是被人折去傲骨。
眼圈微红的少女攥着手中沉重的宣纸,指骨微微泛白。
一时之间,她分不清究竟是她在羞辱裴季泽,还是裴季泽在嘲讽她。
“怎么了?”裴季泽见她不大高兴的模样,“不喜欢?”
“喜欢,”她将那张纸随意搁到一旁去,“驸马博学多才,起的名字自然是极好的。”
他闻言,眼神里闪过一丝落寞,嗓音微微沙哑,“喜欢就好。”
谢柔嘉望着眼前眉目若雪的男人,有那么一刹那,想要告诉他,其实自己没有怀孕,不过是骗他而已,谁叫他总欺负她。
可最终忍了回去。
本来就是他对她不起。若不是他非要自己来江南,根本不会发生这些事情。
自己更加会凭空编造一个孩子来折辱他。
这一切都是他的错!
也不知是否因为用药的缘故,谢柔嘉这天夜里小腹胀得特别厉害,翻来覆去睡不着。
裴季泽以为她动了胎气,忙起身穿衣裳,要吩咐人请医师来。
谢柔嘉不许他去。
可这回她说什么他都不听。
谢柔嘉情急之下,搂着他的脖子撒娇,“驸马不在我睡不着。”
衣裳都已经穿好了的男人揽着她细得仿佛一掐就断的腰,安慰道:“乖,我很快就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