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临远坐在正对门的实木椅上,白发掺半。即使杖围之年,眼瞳变浅,眼神依旧精利冷锐。
柏腾微微颔首,叫了声“爸”。看到旁边沙发坐着的人时,表情一愣。
“......舅舅。”
柏成钰坐得很直,眼里满是担心,想说什么,又不能说。
柏临远声音低而厚,“我把成钰接过来住一段时间,在你那边也打扰你工作。”
“成钰平时还要上学,这边离学校太远,不太方便。”
“那就在家里学。”柏临远端起一旁的茶杯,抿了一口,“柏盛的事,到此为止。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他是柏家的人。不管你们两个关系怎么样,又是谁的错,再怎么样也不能闹得太僵,尤其还是在外面。”
“那个孩子只是——”
“我知道,所以没多问你。”柏临远抬眼,眼底压着情绪:“当年我完全可以把你赶出去,在任何一个地方都呆不下去,但我知道那不完全是你的错。所以柏腾,记住你姓柏。不管有没有血缘关系,都是我唯一的儿子,不要再让我失望。”
空气安静须臾,柏腾垂在一侧的手,攥紧又张开,低下眼,“我知道了。”
柏临远盖上茶杯盖,随着清脆的响声,他说:“回去吧。”
柏腾回到别墅时,把正要出门的王姨吓了一跳。赶紧拿来干燥的浴巾让他擦,“这是怎么了,怎么淋成这样,我去给您放个热水澡泡一泡吧。”
“不用了,您先回去吧。”
王姨昨天请了两天假,要去医院看护生病的孙子。
但看柏腾被淋得唇没有一点血色,她有些担心,“要不我明天再走吧,万一先生......”
“我没事,到时候叫肖桐过来也一样。”
肖桐是私立医院的外科医生,也是柏家的私人医生,当时在会所接走昏迷不醒的柏盛也是他。
几番推辞下,王姨最后还是给他放好热水,又拿了干净衣服放在浴室才走。
等浴缸里的热水变凉,柏腾也没换衣。穿着湿透的西装,靠着沙发,抽了一整盒的烟。
再有意识时,柏腾眼睑发烫,浑身关节酸痛难忍。
他抬手摸了下额头,温度高得不正常。大概是淋了雨又穿着湿透的衣服睡了半袖,着凉发起高烧。
这次烧得比以往严重,呼吸有些不畅,手脚发软。
柏腾拿过茶几上的手机,手背碰翻烟灰缸,“哐当”掉在地上,撒了一地的烟蒂和烟灰。
他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在通讯录上输入,拨通了肖桐的电话。
柏腾声音很哑,几乎要发不出声,“肖桐,来我家里一趟,我大概是发烧了,有些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