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在福利院一起度过了三年的时间,原本他们都以为未来的日子里,他们仍然会这样继续相依为命地生活下去,但第三年的年末,福利院突然来了一个女人,她带走了尾狼。
“那一年,我十六岁,尾狼十四岁,而阿衍刚刚过完十三岁生日。”
苏未屿想,刚刚那句“怪不得”原来是这个意思。他想起第一次和尾狼见面的时候,尾狼盯着他的脸看了很久,看来他那时候大概真的和那个陈衍长得很像。
“然后呢?”
何文抖了抖烟上的灰:“那年除夕刚过,陈衍也被一对夫妻领养走,三个人里,只剩下我一个人还在福利院里。直到六年后,我去一家酒吧应聘服务员,看到了六年后的陈衍。”他夹着烟的手指微微发抖,火星几乎要烧到他手指上的皮肤:“他完全变了个样,当然,不是指长相,只看脸他其实和小的时候区别不大,只是更漂亮了。你可能觉得用漂亮这个词形容一个男生很奇怪,但他那时候真的就是漂亮,漂亮到……”漂亮到他穿着一身女装靠在别人怀里的时候,人们可能都猜不到他是一个男孩子。
火星终于还是烧到了他的手指,可何文却像是没有知觉一样,看着那点火星在他指间烫去表面的皮肤,露出猩红的肉,苏未屿皱着眉拍掉他手里的烟。
何文眼圈有些红:“尾狼说得没错,是我没有照顾好他,如果那时候我没让那对夫妻带走阿衍,可能结局也不会变成那样。”
一个过分漂亮精致的孩子,没有父母,没有倚靠,要想拿捏住他,实在太容易了。况且那时候谁又能想到,那样温和慈蔼的夫妻背后却藏着一个充斥权色交易的无底深渊呢?
“后来我带着他跑了好几次,但每一次我们都会被那个人找到,直到尾狼出现。小的时候,他对阿衍的保护欲就很强,我那时候以为是因为阿衍年纪最小,后来想想,可能他一开始就是喜欢阿衍的。他带着阿衍逃去了国外,但不知道为什么,没多久阿衍就一个人回来了,他主动回到了那个人身边,然后在某一天晚上在那个人住的地方放了一把火,和那个人一起死在了火里。”
苏未屿眼睫微颤,他终于明白为什么那时候尾狼二话不说就答应救下他,哪怕当时他们还只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也终于明白所谓的“像”原来不仅仅指的是脸。
“尾狼从国外回来替他办完后事后就消失了,我找了很久,才知道原来他来了芜城,而且在这开了家小酒吧。我记得阿衍和我说过,如果能够离开那个人,他想去一个小地方开一间小酒吧,做个小老板。没想到最后他没能实现,尾狼替他实现了。”何文说。
“所以你别怪他,他只是,只是还走不出来。”何文侧头看向他,眼里明明辍着泪,却始终没有落下,“所以,你不用担心他真的缠着你,他心里比谁都清楚,没有人能替代阿衍。”
苏未屿沉默地摇了摇头,他并没有真的怪过尾狼,无论如何当初如果没有尾狼,很难想象他现在会不会就是另一个陈衍。
“谢谢,今天喊你过来,一个是想你帮我劝劝他,让他别再这么糟践自己的身体。还有其实也是我的私心,这些事情我从来没和任何人说过,我以为会就这么压在心底一辈子。但看到你的时候,其实我也恍惚过,是不是阿衍回来了,所以不知道怎么的,就是想把事情给你解释清楚。你会不会觉得很可笑,第二次见面,我就把心里藏了那么多年的事情全告诉了你?”何文低头看着自己的手上刚刚被烫出来的小红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