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路楠说保守估计八千万美金——可以理解,不论是国内还是海外,酒水销售亦有淡旺季之分。八千万美金,纵然今年的汇率稍有波动,也绝对有五个多亿。
夏总在源川快三十年了,他亲眼见证源川酒厂国营厂改制,又亲身参与私有化之后的源川酒在全国范围内的销量一点一点地攀升,从原先几乎只剩虚名、不剩多少市场份额的名白酒成为名副其实的白酒第二梯队领军品牌,他具有相当高的眼光和专业素养。
他敢断言,海外市场部还有不小的潜力。
前提是这个部门的掌舵人始终拥有前瞻性的眼光和果决的判断。
他目前并没有看到能够替代路楠的人,却看到了许多想要取代路楠的人。
真是叫人头疼啊。
销售形势大好对于公司来说固然是好事,但是这样一块肥肉,希尧能抵挡住那些想要伸手的人多久呢?
八千万美金的时候能顶住,那么一个亿美金呢?两个亿美金呢?
一个销售额折合破了十个亿人民币的部门,那就是不逊色于现在五大品牌部的部门。到时候,公司分配过去的人员可不是像现在这样只三十几人而已;到时候,公司按季度拨过去的营销费用和其他费用,足可以按千万算。
利益动人心,到了那个时候,即便他本人开口表态、即使董事长露面表态(先不论董事长的私心和想法),也未必能够拦住想要对海外市场部下手摘桃子的人。
显然,陈骁也意识到了,他抬眼看向楠楠:“你的目标肯定能够完成。那么,说说你的想法。”
路楠没有绕弯子。
而且同之前说一大半留一小半给领导‘发挥指正’的情况不同,这次她一股脑地把自己已经设想好的内容都说出来了——即海外市场部拆分之后的完整框架。
“有两种方式。”
“第一种是成立海外分公司,我们现在的源川酒销售公司成为总公司,前期海外市场分公司的亏损可以由总公司承担,相应地,总公司在蓉城的税务优惠也惠及分公司。”
“第二种是成立海外子公司,以子母公司的形式,如此虽然子公司需要盈亏自负,可是海外市场由于汇率问题、国际形势造成的销售波动带来的风险亦不会波及母公司。”
夏总自然知道,总分公司的形式下,总公司对分公司的管控力度更强,相应地他这个销售公司总负责人依旧拥有对海外分公司的直接管辖权;如果是子母公司的形式,固然规避了一些风险,可是他的权利也会被分薄。
但是孰优孰劣,稍加思考便有答案。
夏总端着保温杯,边听边点头,还不由自主地喝了一大口热茶,差点儿被烫到!
最后路楠颇为谦虚地补了一句:“这只是我个人不太成熟的想法,具体是否拆分重组、如何操作,还得看公司安排。”
“小路,你可是给我和陈总出了一个大难题啊。”半晌后,夏总出声。
路楠满脸不好意思(假的)。
“这样吧,这件事你先不要在半年度会议上提,我和陈总再商量一下。”夏总如此叮嘱路楠。
兹事体大,本就应该谨慎。
尽管很好奇夏总会倾向于哪一种方式,路楠还是给两位领导留了足够的空间:“好的,夏总、陈总,那我先出去了。”
出了小会议室之后,路楠一脸轻松愉快——就让他们去发愁吧。
她今天提出这个建议可谓是一举多得。
其一,她掌握了一部分主动权;
其二,不论是哪种架构,她都可以为手下人争取更多的权益;
其三,顺便替陈骁试探一下夏总。
“你的小脑瓜子每天要思考多少事情啊。”晚宴结束时间挺早的,陈骁进了房间之后,就帮路楠摆好拖鞋。
咳咳,有句话怎么说的?久旱逢甘霖么。
昨天刚开荤,今天正是食髓知味的时候。
路楠今晚也没有在总部酒店睡——她直接将睡衣和洗漱包塞进双肩包里,同陈骁仿佛地下党接头又好似偷情一般,去了另一家酒店。
她脱了高跟鞋,啪叽一下趴在沙发上,好笑地说:“我妈也问过类似问题,还担心我秃。”
陈骁认真地看了一眼楠楠浓密乌黑的头发,又想了想自己父亲至今也没有谢顶,悄悄地松了一口气:我也没有秃头的基因吧,应该……
“晚宴上没吃饱。”路楠委委屈屈地嘀咕。
“想吃什么?”陈骁无奈又好笑,“点餐让人送过来。”
“要一份甜品,还要一份耙鸡爪。”路楠毫不客气地说了自己想吃的。
什么?重生前后晚上这一顿她一直都控制热量摄入?
控制的前提是知道自己最近消耗得少。
像今晚,剧烈运动少不了,如果还不让她吃饱,她会扑街的。
“好~”陈骁含笑去打电话。
路楠则去卸妆洗漱了。
吃宵夜的时候,陈骁对路楠说:“不论夏总到时候是公心更多还是私心更多,你都不需要担心,海外市场部是你做起来的,就该是你的。”
路楠知道陈骁这一句承诺背后的压力有多大。
以她的资历,做到源川酒水销售公司一个大部门的负责人已经到顶了,不过——她眨巴眨巴眼睛说:“或者可以争取一下仇哥的父亲,还有你在蓉城玩得比较好的小伙伴二代们家中的长辈。”
路楠的意思,就是愿意海外市场部之后接收一批关系户了。
陈骁知道,想要总部更多股东的支持就必须有可以同他们交易的资源,即便他去年暂代执行董事之职也做出过不少让步,可是在生意场上如此寻常的事情要发生在楠楠身上,他依旧忍不住摸了摸她的脸颊:“总部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