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年中从源川辞职之后，她就没在京市久留，今年年中将沁然的办公地点搬来京市，且不说公司地址在四环外， 就是她本人也忙得完全没有时间重温京市街头巷尾的美味。
章礼得意了几秒钟， 打了个响指让服务员过来点单。
看得出来，这几年他在京市也不是全无长进的， 吃喝玩乐的本事又精进了：“……对了， 我记得你是不忌口的，是吧？”
章礼回忆了一下，自己和路楠同桌吃饭n次， 还真没特别注意这一点——他又不想追人家， 那么关注细节干啥？
路楠无所谓地点点头：“客随主便。”
“唉你们这些人呢， 忒没意思。做生意的时候锱铢必较，衣食住行、吃喝玩乐方面却完全不计较。真不知道你们赚那么多钱是干嘛的。”章礼翻着菜单和服务员点菜之前忍不住小声嘀咕了一句。
路楠冷眼旁观：这小伙子不仅话里有话，还用了成语哎嘿！
点餐之后，章礼伸手示意路楠面前的茶杯：“这是道一茶庄今年的新茶，我从华安带来的，你尝尝。”
【哇哦，这个态度，好的有些过分了。】
茶是好茶。
不愧是道一茶庄的。
只是按照刚才章礼完全不记得自己是否忌口的风格，熟普洱这么精准的喜好狙击，也不太像是章礼能够想到的。
这么说起来，章礼约自己见面，果然不是心血来潮啊。
不过路楠一贯是不缺耐心的，比起探究章礼今日约见的动机，她更好奇这位小章总能憋多久才开口说重点。
事实证明，过了这么多年，章礼还是长进了不少。
他很能憋得住，看得出来在尽力让路楠吃好喝好。
等到这顿饭接近尾声，章礼才清了清嗓子：“路楠，那个……你吃的还满意么？”
“还不错。感谢款待。”路楠擦了擦嘴角，微笑颔首。
章礼的脸上就差写着‘我有心事’这四个字了，他忍着挠头的欲望，伸手搓了搓休闲裤的裤缝，终于决定奔向主题：“其实吧，我今天找你，是有点事儿想和你请教一下。”
【登登！来了！】
路楠侧了侧头：“你说。”
“你觉得，像我这样的人，如果要创业，能成么？”章礼最终还是没忍住，有点尴尬地挠了挠耳后。
路楠还真没想到，章礼今日居然是为了这事儿找自己！
黄河……自东向西流了？
地球……绕月亮公转了？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也许是路楠吃惊的神色太明显，章礼张了张嘴，补充了一句：“你看，我这几年常驻京市，在这边也没什么朋友，思来想去，还是找你最靠谱。”
这话半真半假。
假的方面是：他其实在京市有挺多朋友的。
但是章礼有自知之明：
一来，京市这些酒肉朋友才认识多久？能力怎么样先不说了，就连人品也未必可靠呢；
二来，华安市那边他倒是有几位发小，不过和他处成铁杆，怎么也不可能是商务精英，最能干的，也就是学弟蒋楚天那样回家继承家业的。他要是说自己想创业，兄弟们倒是能给他精神上一点支持，或许金钱方面也能有援助，但，他是缺创业的钱么？不不不，他最缺指点迷津的人呐！
真的方面是：他思来想去，社交圈中有能力、有经验、有人品、还要嘴巴严……一位一位筛选过去，排在最前头居然是路楠！比他来京市之后的忘年交巩绍辉（路楠学弟迟宴的小舅舅，船舶公司老板，副业源川酒水经销商，京市老玩咖，和章礼臭味相投）还更靠谱一些——巩绍辉做的行业那不是一般人能玩得起的，章礼虽然各种不靠谱，但在商业氛围浓厚的家庭长大，基本的常识还是有的。
路楠眨了眨眼睛，打量了章礼许久。
直到章礼有些不安稳地挪动了一下坐姿，她才开口问：“你想要创业，是因为真的想要搞事业，还是因为什么别的原因想要证明自己？”
“主要是想自立自强、顺便想证明一下自己。”
“那很好啊。做生不如做熟嘛，四方集团的酒水业务你经手多年，不论是剥离这部分业务还是另起炉灶，对你来说都不算太难。”路楠点点头，随口问到，“对了，章总的夫人快到预产期了吧？我端午给你们邮了海鸭蛋，章总身边的姜秘书还向我打听卖家，说章总夫人喜欢吃。”
“嗯，下个月初吧，我妈天天念叨，我想不记住都不行。”章礼的神色中有几分不自在，“你这人，可真是多年如一日，哪儿的客情都不落下啊。”
路楠又看了章礼一眼。
这眼神让章礼毛毛的，仿佛自己站在路楠面前连底裤都没穿，她一眼就把自己看透了。
路楠适时地收回打量的眼神，正色道：“小章总想要创业，未来怕是要和我一样顾全方方面面。”
章礼略显无奈地哎哎了一声：“你再给我提供点意见或者建议吧？”
路楠失笑：“小章总，你应该知道京市有许多专门的咨询公司？”
“我知道啊。不过我听说，大部分是不靠谱的。”章礼狐疑地反问，“你该不会要我去找咨询公司吧？”
我请你吃了这么贵一顿饭呢。
路楠好笑地说：“那你知不知道，找我要计划和方案的公司/个人，愿意付出怎样的成本呢？”
这样锋芒毕露的路楠是章礼之前未曾见过的。
虽然之前路经理总是支使他干这个、干那个，但绝大多数时候其实还是拿着他哥的令箭，路楠本人只是借力打力而已。那些吩咐和安排，章礼听了，照做的时候心不甘情不愿的。在路楠手中吃亏次数多了，他升起的念头也就是敬而远之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