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女士自从离婚之后就很看重钱。
路父自从前几年错信朋友之后就很缺钱。
但是他们从始至终都没有将路楠待价而沽的想法。在他们的看来,如果那样做了,以后女儿在男方家里就抬不起头了,他们自己都会唾弃自己。
路楠的心中五味杂陈,不纯然是感动,但是不能否认也有感动。
第706章
不过沈董事长这一番(自认为)相当有诚意的提议, 也算是……歪打正着?
如果不是他有着‘身为男方家长一定要主动、一定要展现诚意’的老派思想、如果不是他以己度人觉得小路的父母对于这桩儿女婚事同样喜闻乐见、如果不是他前妻陈晔舒女士步步紧逼摆出想要在儿子婚事上抢占大权的模样……如果不是这一系列因素,沈董事长不会做出此类既代表诚意又暗含炫耀的提议。
那么,黄女士和路父脑海中那一根名为对方是不是以钱财势力胁迫人=‘逼婚’的弦也不会嗡嗡作响了!
要知道, 当下京市一套别墅价值已经不可估量了, 更因为这几年京市既限购、主城区现在又已经不让房开建造新的别墅等等缘由,一套别墅所代表的价值已经远超其价格。
再说余安市订婚晒彩礼的习俗, 确实要用扁担挑着,不过这个习俗流传至今,形式已经大于实质了,普通人家一般意思意思放个六万八万以及一些金器, 家底子厚一些的人家倒是更多一些,上不设限。
可是, 无上限在这边, 天了也就是路父生意场上的那些朋友的孩子娶妻嫁女的, 晒个百八十万再加上房本和金器,所有彩礼加在一起,也没往□□位数这个上限靠啊!太吓人了!
刚才沈董事长说,百里挑一之中每一挑放一百万——那就是足足一个亿零一百万!
黄女士飞速在心中计算一遍, 不由得暗暗咋舌。
她甚至开始忧虑:咱们这边晒彩礼的时候, 都会请至亲帮着看顾一下——毕竟有不少贵重物品,还有现金。可如果按照小陈父亲说的, 到时候一百多挑扁担, 别墅的客厅倒是能放得下,只是恐怕到时候需要最起码四五十人负责看管这些东西吧?毕竟,那种场合还是不要考验人性比较好, 不然真丢了财物, 我们肯定是要报警要看监控的, 到时候不仅大家心里头不舒服,恐怕以后亲戚朋友都没得做。
不过黄女士很快就回神了:现在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小陈父亲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是觉得我们会欢天喜地地答应、火急火燎地把路楠嫁出去吗?不行,身为女方家长,我们一定要矜持的。
她想到自己一开始并不看好小陈的两个原因,除了籍贯太远,还有‘齐大非偶’。
看看,两家的经济实力水平差距这不就体现出来了?
小陈父亲随口就可以送别墅、拿出上亿,而我们这边呢……能准备差不多价值的嫁妆吗?
黄女士都能想到这一点,那么堪称标标准准农村凤凰男的路父更是第一时间就微微皱了皱眉头。
所以说,这就是沈董事长歪打正着,让这对自尊心比寻常人更强一点的父母不由自主地觉得几个月前女儿郑重向他们宣告不要插手她的婚姻大事、凡事让她自己做主这个提议也不那么荒唐了,至少,现在不就是绝佳的理由?
这个时候,这对之前共同生活了二十年的夫妻的默契派上用场了。
黄女士看了路父一眼。
路父轻咳一声开口:“我看这件事还不着急。看得出来,小陈这几年一直忙于工作,而我们路楠呢,事业心也比一般女孩子要强一点,他们两个人凑在一起,主意大得很,未必肯听我们的安排。”
黄女士不由自主地在心里夸了前夫一声:真不愧是他,这话说的有水平!
乍一听,他是那种十分尊重孩子想法的开明家长;
再一听,暗含几分‘孩子大了翅膀硬了’的无奈;
最后,还不阴不阳地点了一下,小陈工作忙。
那么,路父是怎么知道小陈工作忙的呢?措辞是‘看得出来’,而非是‘听路楠说’,那就说明路父要么是关注了源川集团相关的新闻,要么就是对这两年小陈来余安拜访他们的次数有微言。
沈董事长当然不能让小路父亲就这么婉拒了他的提议,毕竟双方家长难得坐在一起,不聊出一个结果,那就不是他沈建邦的做事风格!
不过沈董事长再次开口之前,被陈晔舒女士踩了一脚。
陈女士知道沈建邦的臭脾气,他要是再开口,绝对会说在蓉城添一套房子、或者送小路一辆车子之类的话。
这憨批完全没发觉问题出在哪里,还是自己和小路的父母沟通更牢靠一些。陈女士如是想着,进行了桌下动作。
沈建邦唔了一声,缓缓放下茶杯:“有点烫口。”
大约是因为,这对只相处了十几年的夫妻,默契程度终究不如在场另一对吧。
陈女士眼睛弯弯和气地冲着黄女士和路父笑了笑:“老沈这个人就是心急,其实他也是对小路十万分满意才会这么焦急的。这不是担心我们家这个臭小子木讷么!现在看来,老沈真是担心对了。希尧,你听见没,以后一定要合理高效地安排工作时间,协调好工作和私生活,多多和小路沟通交流、多多来余安看看你叔叔阿姨。”
陈骁能怎么办呢,就算是为了楠楠让步,暂缓结婚的计划,可是暂缓不是泡汤哎!
所以,关于以上话题他也绝对不能摇头,亲妈在给他设套,他只能点头。
“老路倒不是这个意思……”黄女士忍不住解释,免得显得他们作为女方家长不讲道理。
陈女士咯咯一笑:“是,我当然知道小路父亲不是这个意思。其实我是给他一点压力,像他这个年纪,如果不能平衡工作和生活,觉得两者只能选其一,要不然就会顾此失彼,那也别提结婚的事了。这是能力有问题,也是脑子有问题,不是耽误女孩子么?!”
陈女士的话无疑说到了黄女士的心里!
但小陈在黄女士面前一贯有着相当不错的表现分和外貌分,所以黄女士既客套又真心实意地说:“小陈这个年纪能做到这样已经很厉害了。”
“哪里,你们家女儿才是真的能干呀。”陈女士一边说,一边提起小酒杯起身,走到黄女士和路父中间,“我虽然是希尧的母亲,但我也是小路的合作伙伴,我亲眼见证小路从无到有。小路现在的事业才是真真正正靠她自己拼搏出来的,我们希尧只是个富二代,你们小路是创一代呀。”
合作伙伴这事儿,黄女士和路父却是第一次听说。
不过他们两人脸色都没有变化,直接含糊过这个话题:“是的是的,我们也没有帮上她什么忙/是的是的,她性子就是这么要强。”
黄女士有些惆怅,好像是从女儿大学毕业开始,她就再也不知道女儿在工作方面的具体事宜了。
她不问,女儿不说。
她问了,女儿也只是含糊说说。
上半年女儿公司遇到的假冒伪劣风波她是隔了好几个月才知道的,现在更是对小陈母亲居然和女儿是合作伙伴的事情毫不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