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退婚后全皇宫追悔莫及 第70节(2 / 2)

    蒹葭死亡的惨状还历历在目,关雎从太子的眼神里察觉到了什么,她这几日做噩梦,也害怕过自己有一日会步蒹葭的后尘,却万万想不到,抓她审她的会是太子殿下。

    关雎伏地发抖道:“殿下,奴婢真的不知这些事,蒹葭姊姊是娘娘的贴身女官,奴婢是后来的,是德贞十、十八年调到显阳宫的……奴婢愿以双亲亡灵发誓,奴婢真的不清楚……”

    李景焕木木地看着她,懒得去推算她所言真假。

    即便她说的是真,又如何呢,她不知道,不该死吗?

    他无法对生母做什么,难道还不能杀一个小小婢子?

    太子身上素来被人称道的沉稳大端在此刻荡然无存,唯有阴厉,阴厉得可怕。只消他一个眼神,关雎身后的两个士卫便会立刻拔刀出鞘,血染暗室。

    关雎也觉察到自己死到临头,突然一个头磕在地上,痛

    哭道:“殿下,您可还记得那年您为小娘子喂药,是奴婢递的帕子!那年您教小娘子临帖,是奴婢在旁边磨的墨!”

    李景焕愣了愣,她口中提到的那个人,仿佛一道符敕,将他眼里麻木的杀戾气一点点压制下去,接着,数不清的悲哀浮现出来。

    咬牙良久,他终于压住下令的手,哑声道:“滚。”

    关雎带着一身冷汗死里逃生,软着双腿几乎是爬出石室,二卫亦领命而退。

    昏暗无窗的静室内,只剩李景焕一人。

    他在四周无人的空荡中,从腰封内摸出一柄匕首。

    “孤真的比不上卫觎狠吗?”

    他慢条斯理地卷起绣着玄鸟纹的袖管,咬鞘在口,将那锋利的刀刃对准手臂,狠狠划下一刀。

    血流湿衣。

    人却似没有感觉。

    在那道鲜红的新伤之上,已有两道开始结疤的可怖旧伤。

    他一刀一刀都赔她。

    等他查清她小时经历过什么,无论那是什么,他想方设法,都弥偿她。

    再等等孤,再理理孤,阿缨。

    第55章

    “明公公命小的来告知贵人, 平嫔娘娘近几日称身子抱恙,召母家嫡姊妹进宫。皇后娘娘抱恙,闭守显阳宫不出。”

    秦淮河畔, 罢市萧索、人迹寥寥的大市中, 一间庄铺大门紧闭,铺内,内府庶事小太监阿福一身布衣行头,改换头面来给唐家送信。

    自打内府总管明公公在还财于唐家一事中,亏空的把柄被唐氏捉住,为保小命, 他不得已做了杜掌柜这只老狐狸的耳目。

    好在对方所问都不涉及天子行止,否则明公公就算拼了性命不要, 也绝不敢做这里通外合的勾当。

    堂内竖着一面蟹爪纹薄琉璃屏风,隐见一道纤细窈窕的朦胧身影。

    杜掌柜站在屏风外头, 见小内监传话毕, 让人带着他从后角门离开, 而后转入屏内, 轻道:“这位平嫔娘娘, 便是四皇子的母妃?”

    坐在屏风后的正是簪缨, 且思且点头,“是啊。”

    皇上膝下三个皇子, 太子为庾氏所出,二皇子为梁妃萧氏所出,三皇子早夭,这位平嫔黎氏便是四皇子李月澄的生母。

    簪缨与后宫妃嫔们的私交都不太多, 不过倒听过太妃苑里一个说法:梁妃拙静, 平嫔轻黠。

    她微微挑动眉心, “不利皇后的传言一出,她这是坐不住了?她想做什么?”

    立在身后的沈阶适时接口,“‘病中’胡乱抱怨几句,黎氏女出宫后再‘不慎’失口几句,这从宫里流传出的消息,总更真些。这位娘娘,大半是想给甚嚣尘上的风闻添一把火,为她的皇子搏条出路。”

    簪缨闻言淡哂,纵使东宫不成了,顶上还有二皇子,平嫔的算筹也打得太早了。

    不过这对她来说未尝不是好事,转头看向沈阶,“当如何?”

    沈阶颔首轻望已初有镇定风度的女郎,“围城打援。”

    ……

    “此言当真?事关中宫,岳夫人可不好乱说呀……”

    西城,左近瓦棺寺的街上有一家出了名的茶乐坊,店内所供的金屑禅茶与玉峰细糕誉为西城一绝,一壶动辄千万钱。品味既高,弹乐又雅,颇得那些富贵闲逸贵夫人的喜爱。

    这不,今日著兰裾挽高髻的黎小屏便邀了些好友,过来品茶闲话,此人却正是宫里平嫔的姊姊,嫁了司徒西曹掾岳家。

    听到有人质疑她的话,黎氏忙压低声音:“怎么不真,前日我进宫,听平嫔娘娘说,早年间有一次,亲眼见着皇后娘娘身边的宫女,在宫墙下烧了些泥人竹蜓,看着都是小孩子的玩意……

    她眉毛跟着眼睛走,说得绘声绘色,呷了口金屑茶,继续道:“还有一回,娘娘在御园中抚琴,碰巧那傅小娘子在附近玩耍,被琴声引了来。当时小娘子还很小,站在古琴前听得喜欢极了,忍不住想来摸摸,没过多久却有个奶姆过来,将小娘子抱走了。待我妹子下次去向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却道是小娘子嫌指尖儿疼,不喜学琴,她心疼,便不曾逼着学。”

    对座几位夫人听得一片哗然。这虽都是小事,但久居后宅的妇人心思何等机敏,联想近日传言,本不信的,都信了几分。

    座中的御史夫人方氏恍然拍掌:“怪道,上个月华林园那场及笄宴,我也进宫了的,当时便见那小女娘意态伶仃,似有吐不出的委屈,这若是真的,她这十多年在宫里,这、这……”

    毕竟事涉中宫皇后,方氏性子再大化,也不好把心里话说出来。

    但黎氏今日请来这位原本没有多熟的顾夫人,看中的便是她口无遮拦大嘴巴,眼中微芒闪过,团扇掩口,状似无意地引导道:“哎,也是个苦命的孩子。”

    方氏膝下至今无儿女,听到这话,真切地点头,“是啊,可怜,那位小女娘瞧着可乖了,真不该受此一劫。”

    “——何劫之有?尔等是在聚众议论皇后娘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