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退婚后全皇宫追悔莫及 第143节(1 / 2)

这是要让唐氏的甲兵进驻他的地盘夺权?

    他忍声道:“这话不讲道理了吧,我的人犯了错,折损了贵号名声,我认。我敬娘子本事,想怎么罚,你说个数便是。兵甲入境——”

    他说着,手指慢慢靠近案上的杯盏。

    沈阶目光微动,姜娘同时手握刀柄。

    簪缨先赫连袁一步撂下青瓷盏,锵然一声,如金切玉。

    “宗主。”她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一点笑来,那一笑宛若雪霁初睛,却带着淡漠的寒意,“帖子是你下的,客是你请的,地方也是你选的。只是下一回若再想壁后藏人,做那摔杯为号之事,记得选一张不透光的布。”

    赫连袁面色一僵,紧接着便听到身后接连响起扑扑倒地的声音,淡淡血腥气,从这间清雅的茶室弥漫出来。

    一道神踪莫测的黑影回到簪缨身边,“主上,都清理干净了。”

    “你——”赫连袁脸色惨白地爬起身,戟指向她。

    簪缨仿佛不喜有人用手指着她,皱了下眉,“阿玉,一千五百人。”

    沈阶神色低逊地道了声是。

    地上的赵老板下意识吸气。

    他在青州经营多年,自然打听到不少这位唐氏少东家的实力,莫是说一千五百人,便是三千人她也拿得出来。

    而且,那可不是步战的兵力,而是三千骑兵连人带马,连那马都是具装披甲的,真列开阵势,可以直接冲杀三万卒子!

    宗主道行再深,三万人,也就是他全部家底了吧。

    他之前换米贱卖的勾当,自然是与宗主通过气,也是这位顶头的主子点了头,才敢这么干的,所获的盈利有八成入了赫连家的腰包。

    当时他们只以为,唐娘子不过为了邀名,他们在自家地盘上做些手脚,唐娘子远在鸢坞,总不至于多双眼睛。

    可没想过人家的耳目偏就这么灵通。

    赫连袁举棋不定间,还是沈阶道了句:“宗主尽可放心,泰山郡还是你的,赫连家的钱质私库也还是你的,只是这郡里的人和规矩,要改一改了。”

    赫连袁沉沉思索半晌。

    他想起对方手握的四大堡帅,又想起这一年里朝廷连发三次檄旨,依旧没拦住唐子婴在青州稳稳扎下根,再想到兖州的竟陵王在对北朝的战事中连战连胜……最终颓然放下手臂。

    罢了,既然他们答应不动他的私利,又何必硬碰硬。

    他不甘心,可也当真碰不起。

    簪缨站起,走前回身道了句:“茶不错。”

    “桓台。”她步下木梯时,想起自身所在小城的典故,又定了定步。

    姜娘随之停步,忠实地护在女郎身后,便听女郎清朗好听的声音道:“昔春秋齐桓公驯养战马之所。此处不错,正好做了戏马台,容我新征的兵伍跑跑马。”

    赫连袁的脸色几乎要与土色比拟,终究说不出一个不字。

    簪缨已经不在乎他如何想,红裾趺于履后,背手款

    然走下楼去。

    她早已知道今日出不了什么太大的波折,如今已不像她最开始来到青州的时候了,外来者要看地头龙的脸色,每走一步都要谨而慎之。

    当她打通了义兄交给她的人脉,又相继或出资招揽,或游说合盟了几处大堡垒后,驻兵拓土,保境安民,便已成势。

    余下几块有限的硬骨头,她不啃归不啃,一旦想吃下去,不过是所费功夫多与少的事。

    楼下停在柳树外的马车,是云母盖檀香壁的驷架通幰车,车后还有扈役两列。

    簪缨最开始入青州的时候,本拟低调行事,严兰生却教她此地民风彪悍,伏得小不如做得狠。

    方才在茶楼,又一次证明其言不虚。

    天下的道理一通百通,也难怪南朝廷忌惮小舅舅日复强盛一日的威望兵权,从去年起,便断掉了供给兖州的一切粮食军饷,试图压缩压垮唐氏这个后援。

    簪缨抬头望一眼西北的湛湛青天。

    今年是庆康二年。

    她下下个月十七岁。

    小舅舅在新来的信里夹了枝洛北红梅,告诉她他又克下了北魏几座关隘。

    这样的年景这样的捷报,仿佛一切都不成问题。

    问题是,留给她的时间。

    簪缨登车后,并未马上回鸢坞,而是去了郡中一间盛名在外的佛寺。

    此日正值上巳前后,因近一年北骑被竟陵王部曲牢牢摁在荥阳西线上打,自顾不暇,无从犯边,民生稍安,出门行走也方便许多,是以许多寺院都香火顶盛。

    簪缨进入香雾缭绕的宝殿,有比丘接待。

    她熟练地捏了个佛礼,素指纤长,庄严可观:“无归无趣槛外人,求见此间方丈,请教微妙佛法,恳受甘露法雨之泽。”

    她入乡随俗,口音里已无半点江南软侬气,而是清朗流澈,如叮咚泉水。

    这僧人从袍色上看资历应已不浅,道行却大抵不高,见了眼前年轻妙丽,姿韵脱俗的女郎,眼神不禁呆愣,又不敢多看。

    听她所言皆沙门语,必是虔诚信众,比丘自愧此心不净,不敢怠慢,将人引入内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