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退婚后全皇宫追悔莫及 第150节(1 / 2)

檀顺亲擒北魏主将凉棱大斐,余者望风披靡,俘兵众万余人。

    一场本以为是死战的战役,便就如此平息了下去。

    城头上,簪缨长舒一口气,始发觉自己的指尖微微在抖。

    “娘子?”

    姜娘低低关怀一声,簪缨摇头,很快下城楼,命打开坞门。

    除了留在北面清理战场的战士,檀顺、王叡、傅则安等部尽皆入城——尹真在之前的厮杀中一马当先,不顾己身安危向前冲杀,一人便斩下二十几颗敌颅,自己的前胸与腿上也中了数道刀伤,被亲卫抬回城中,已无力辖制这些擅入的兵马。

    自然,经过簪缨一众人时,这位堡主的脸色黑沉之极。

    簪缨心中对尹家堡确有愧疚,眼下却不是谈这个的良机,命人抚恤伤兵,寻到檀顺问:“阿宝,你如何会来?”

    阔别一年有余,檀顺的个头如竹子拔节,已长得很高,一张娃娃脸也全然长开,少年英俊,再无稚气。

    他近前,浑身带着酣战后的热气,把住簪缨双臂先问她:“阿姊,你可还好?”

    两人叙了话,簪缨才知,原来早在月初卫觎兵围洛阳时,他便料到北魏会狗急跳墙,偷袭青州,提早派了檀顺领五千骑驰援。

    而龙莽也传信给他豫州的兄弟,让马晁领人护他义妹。

    加上簪缨传召傅则安的信件,也同时到达蒙城,这才有了今日两军会师尹家堡的局面。

    簪缨初步了解了情况,急于问檀顺:“大司马诸事安平否?洛阳战况如何?”

    她的雪肤花貌上落有风尘,却不掩丽质,眸子含蕴水光,紧张关切之色溢于言表。

    檀顺望着她神情中细微的变化,顿了顿,嘿笑一声道:“我混了个破虏将军,却还不能时时见到大司马的面,领兵来时,前线正拟攻城,我亦不知而今行进到哪一步了。不过阿姊只管放心,有大司马,此战必成!”

    他从北府军最底层的一个小卒子,一步步磨炼出来,对卫觎已经从最开始的威服,口服,到如今的一万个心服了。

    他曾亲眼见过大卫马奋槊冲阵的场面,那样一夫当关的气势,深深让檀顺觉得,大司马一个人,就是一支军队。

    簪缨望向西北方的天空,眸中忧虑之色不减,面上却浮现一缕清毅的微笑。

    她当然相信,他会功成。

    ……

    “——报,东城门被破,卫觎率五队骑军冲上青龙大道!”

    “——报,晋军攻势凶猛,金镛城告急!”

    “——报,镇国将军与卫觎对阵重伤,亲卫冒死抢出,安北将军已战亡!”

    北魏皇宫中,一道道不祥的战报传入拓跋奭耳中。

    他坐在洛阳城最尊崇的一把椅子上,听到的却是宫城外不绝于耳的厮杀声。

    他的耳边还有屏风内后宫妃嫔的恐惧哭泣声。

    拓跋奭闭了闭眼,“柔然的回信呢,西凉呢,卢水呢,都无援兵吗?”

    负责外交的鸿胪寺卿神色惨然道:“陛下,我朝之前与柔然在边境屡生龃龉,此番恐怕等不来援手了。至于那西凉女帝,公然下诏要招晋国大司马为皇夫,与他共坐江山……陛下,目下已是危急存亡之际,宜速决断了!”

    之前司徒王丘提议朝廷弃洛阳而撤守长安,被拓跋奭否决,在他心底,总觉得他的大魏国还有一战之力。

    可到了此时,拓跋奭终于不得不下定决心

    。

    他唤内侍将太子带来。

    不多时,一个身量不足的少年被带到拓跋奭身边。

    拓跋奭抚摸太子发心,指定司徒、太傅等几位辅命大臣,又拨一队禁军,命他们务必将太子平安送到长安。

    “父皇,儿臣不走……”年少的北魏太子知道宫外发生了什么,眼含热泪,“我要与父皇一同留下!”

    “傻孩子。”拓跋奭直至此时,脸上亦无畏惧之色,洒然笑道,“父皇留下,是鲜卑族的魂。你退守长安留住复兴之望,是鲜卑族的根。趁着前头还能抵挡一时,速行!”

    众臣拭泪,拜别魏帝。

    待太子含泪一步三回头地被太傅抱出大殿后,拓跋奭换上甲衣,召集宫中剩余的全部禁军与宿卫。

    他拔出七宝剑,目中透出鹰隼般的锐光,声音雄浑道:“未到终局,鹿死谁手岂有定论。今日是十五,只待多撑一天,撑到明日,那卫氏子每月十六必犯寒症,集中兵力先擒此人,枭首传军,敌军士气必溃!”

    洛阳城中,才是白日。

    明亮的金乌却被火光战旗所蔽,长道上积染着尸体与鲜血。

    北魏百年来雄踞关中的资本,无非是脱胎于草原游牧民族的凶猛铁骑,然而当晋军破关入城,在巷道交兵,骑兵需要远距冲杀才能展现的冲力优势荡然无存。

    卫觎率三百轻骑撕阵,马槊冲锋,单骑突阵。

    他身上的厚铠已全数剥离,只着一件单衫军服,依旧浑身燥热难挡,丹田如焚。

    他手里的陨铁绿沉槊化作了一团幽冥烈火,左突右攫,当其锋者,无不应刃而倒。

    迎战的大将瞳孔颤抖地看着这个煞气满身,流血凝肘的男人。

    都说北人高大雄猛,然而马背上那个不盔不甲的男人,南人北相,傲悍异常,就像一只扑身噬人的狼豹。

    这世上岂有战战都冲锋在最前的大帅?可南朝卫觎,攻城最先、冲阵最先,连短兵交接都要身先士卒——但凡卫觎坐镇在中军,不让魏军直面他恐怖的威压,洛阳城也不会丢得这样快——可他怎么可能有一身用不完的力气?

    守城将军咬牙壮胆,带兵迎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