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西里塔脸色变换,瞳孔中浮现出惊惧,燕暮寒就知道自己猜対了。
“说,你都知道什么。”
西里塔没想到他手段这么残忍,不敢隐瞒,竹筒倒豆子一般和盘托出:“祝长安不是土佧村的人,他来历不明,可能是敌国派来的奸细。”
祝珩当时随口胡诌,借了裴聆的身世,没成想有人会去土佧村验证。
燕暮寒眯了眯眼睛,收起刀:“来人,将督军大人带下去,好生照料。”
启闲光带着一队亲兵进来,气势汹汹,西里塔到底不是战场上厮杀出来的,被这群人围住,心中大骇:“燕暮寒,你还想怎么样?”
燕暮寒慢条斯理地擦拭着刀上的血,语气幽幽:“督军大人受了伤,不好好养一养的话,很可能会危及生命,本将军让人照顾你,是为了你好。”
西里塔还想说什么,燕暮寒冷着脸,将那块擦过刀的布丢过去,启闲光接住,反手就塞进了西里塔嘴里。
西里塔被带了下去,不等天尧和启闲光发问,燕暮寒就下了命令:“拔营,将穆离部死死围住,一只苍蝇都不能放出来。”
启闲光忧心不已:“将军,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天尧也疑惑地看过去,燕暮寒的举动过于反常,清查人数不说,还直接対西里塔动了刀,如果现在围住的不是穆离部,而是王廷,他的行为和要造反没什么区别。
“有人在太岁头上动土,想诛我的心。”燕暮寒握紧了刀,垂下来的眉眼里满是冷意。
天尧愣了一下,突然发现哪里反常了:军师不在。
昨天将军和军师一起离开了军营,现在只有将军自己回来,回来后还大动干戈,一副气急攻心的架势。
天尧心里咯噔一下,急忙道:“将军,穆尔坎今天下午离开了军营,前往穆离部。”
燕暮寒离开前嘱咐天尧和穆尔坎、启闲光三人一同处理军中事务,穆尔坎离开的事情,也只有天尧和启闲光知道。
“対対対,穆离部派人来接他,带他去看他的娘亲。”启闲光一拍脑门,“対了,将军你和军师不是也去了穆离部,军师呢,怎么不见他人影?”
天尧暗道不妙,这呆子,哪壶不开提哪壶。
燕暮寒眉眼间遍布寒霜,整个人笼罩在一股低气压之中,怒火几乎要喷涌而出:“军师在等我。”
启闲光眨巴着眼睛:“嗯?”
“启程,将穆离部包围起来,天亮之前大军必须进城。”燕暮寒收刀入鞘,拿出一直尘封的千钧弓,语气轻飘飘的,但每一个字都好似带着血气,“我们去接军师。”
启闲光还想继续问,天尧眼疾手快,拉着他离开了大帐。
“松手,你干嘛?”
“你是没长脑子吗?”天尧被他蠢得头疼,“军师出事了,被人扣在穆离部了。”
启闲光大惊失色,连回嘴都忘了:“什么?!”
穆离部胆子这么大,竟然敢扣留军师,不知道将军护军师跟护眼珠子似的吗?
“朽木不可雕也。”天尧恨铁不成钢地白了他一眼,没心情解释,急着去召集人马。
再耽搁一会儿,万一军师出了什么事,可能就要开战了。
攻打穆离部。
他们将军可不会管穆离部是不是同一国的疆土,就像哈仑桑部一样,伤到了祝长安,连个全尸都留不下,只能在睡梦中死去,化作飞灰。
燕暮寒没有等大军整顿,已经找出了向穆离部传递消息的人,他带着塔木先行一步。
塔木跟随他几年了,最会揣摩他的心意,当即就猜到是祝珩出了事,心急如焚:“将军,主子现在在何处?”
若是一个人在穆离部,会不会受欺辱?
燕暮寒沉默许久,道:“穆尔坎和他在一起。”
塔木刚松了一口气,燕暮寒又补充道:“我不信穆尔坎。”
塔木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说,看他的神色严肃,不敢再问,连忙跟上去。
两人到达城下的时候,天还没亮,燕暮寒张弓搭箭,一箭射倒了城墙上代表穆离部的部旗,塔木放声道:“远征将军已到,速开城门!”
与此同时,院落灵堂里。
祝珩望着远天浮动的一线曙光,喉头涌起一股腥甜,他捂着胸口,忽然距离地咳嗽起来。
穆尔坎倏忽睁开眼:“你怎么了?”
“我,咳咳咳……”祝珩说不出话来,只觉得浑身都疼,耳边尽是嗡嗡的声音,他刚张开嘴,就吐出一口血来。
灵堂里的烛灯散发着阴森森的光,映在他如同蜡纸的脸上,除了唇畔的斑斑血迹,他整张脸都是惨白的,看上去情况很不妙。
穆尔坎被吓到了,之前刚念叨过这病秧子身体不好,何曾想到没把人绑起来,都能吐血。
“你是受伤了,还是哪里不舒服?”
祝珩听不清他在说什么,脑海中闪过无数破碎的画面,他浑身发冷,仿佛被一只手拉扯着,不停地向下坠去。
睢阳城。
正在忙祝子熹研磨的楚戎突然停住动作。
“怎么了?”
楚戎怔怔道:“之前殿下让我去千山蝶谷寻找一种毒的来源,我突然想起来,有一件事忘记告诉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