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明良捏紧了手,掌心里是细细密密的汗:“是边陲小城,靠近西梁,殿下应当没有听说过。”
燕暮寒一脸不耐,沉声斥道:“究竟是哪里?”
罗明良吓得一哆嗦,恭恭敬敬地回答:“是卧佛城。”
“卧佛城,城中盛行佛教,一座卧佛像引得无数僧侣前往朝拜。”祝珩打量了他一眼,意味深长地笑笑,“罗太医自谦了,卧佛城可不算边陲小城。”
“比不得大都繁华。”罗明良抹了把头上的汗,心道不妙,“殿下见多识广,是微臣考虑不周,还望殿下恕罪。”
祝珩失神了一瞬,摇摇头:“无妨,罗太医可能不知道,我从小在佛寺里长大,对这些事比较清楚。”
算起来,他也该去明隐寺看看了。
和罗明良聊完,祝珩就开始计划去明隐寺的事情,明隐寺在城外京郊,大军在城外守着,孙信正不会轻易放他们离开都城。
来的太匆忙,应该先去一趟明隐寺的。
祝珩叹了口气,靠在燕暮寒怀里午睡,思索着怎么能找个借口出城,刚杀了大皇子,他暂时不想动干戈。
燕暮寒睡觉喜欢紧紧地抱着人,天气冷的时候还好,眼下慢慢热起来,祝珩睡了一会儿就被热醒了。
燕暮寒睡着的样子很乖,祝珩端详着他,怎么也没办法将他和接风宴上的人联系起来。
“长安,你怎么醒了?”
祝珩拍拍他的后背,也不知道小狼崽有什么特殊的本领,总能快速发觉他是醒是睡:“没醒,快睡吧。”
燕暮寒不禁哄,很快闭上了眼睛。
祝珩陪着他又睡了一觉,下午的时候,沈问渠带人来拜访。
祝珩在接风宴上的表现透露出了对皇位的意向,沈问渠和清党的官员们商议了一番,最终还是决定来见见他。
“他们在这个节骨眼上过来,是想投诚?”燕暮寒打着哈欠,睡眼惺忪。
祝珩伸手揉了把他睡得乱糟糟的头发:“除了我,他们现在也没其他选择了。”
大皇子已经被杀了,其他的皇子没有孙党那样的倚靠,无法和秦翮玉竞争皇位。
不过沈问渠来的比祝珩想象中要早,不见得是投诚,大概只是探探他的口风。
毕竟挑选站队还有一个重要的考量因素,万一挑中的储君被夫人哄骗,将国土拱手让给敌国就不好了。
祝珩收回手,顺路捏了一把燕暮寒的脸,啧啧道:“公子生的俊朗,当得起十几城聘礼。”
燕暮寒一脸懵:“?”
祝珩有意晾着沈问渠等人,喝了杯茶,才慢条斯理地挽着燕暮寒出去。
“见过殿下,见过皇妃。”
祝珩打眼一扫,一共来了六个人,他随意地摆摆手:“诸位久等,都起来吧。”
沈问渠等人依次坐下,有一名官员道:“吾等此番前来,是为了恭贺殿下入主东宫。”
恭喜他入主东宫,和恭喜他被册封为太子一个意思。
祝珩挑起眼帘,饶有兴趣地打量着他:“何山大人这说的是哪里的话,太子还在宫中等着登基呢,父皇的遗诏,本宫可不敢违背。”
皇子到了一定的年纪,都要进入朝堂历练,祝珩是个例外。
但他没有进朝堂,却能一口叫出官员的名字,这点让沈问渠吃了一惊。
何山在朝中担任御史,性情憨直,藏不住心思:“先帝身体康健,却突然驾崩,当时只有十三皇子在御前侍奉,究竟发生了什么不得而知,微臣认为此事有诸多疑点。”
“哪里有疑点?”祝珩把玩着燕暮寒的手指,语带嘲意,“十三弟在旁侍奉,孝心在一众兄弟中拔得头筹,所以父皇让他继承皇位,不是很合理吗?”
何山噎了下,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六皇子是认真的还是在开玩笑,明眼人都能听出他在怀疑秦翮玉和孙党蓄意谋害德隆帝,可祝珩却轻描淡写的将此事歪到孝心上。
沈问渠站起身:“十三殿下孝心可鉴,诸如殿下您等皇子亦有尽孝之心,可他们却没能进入——”
“等等。”祝珩笑着纠正道,“别诸如我,我是祝家儿郎,对秦家确实没有尽孝之心。”
孙信正下手太快,不过这样也好,省了他的麻烦。
“我不想掺和你们的事情,这天下一日姓秦,我就一日是外人,也掺和不了。”
祝珩扫过一众神色迥异的官员,沈问渠想带人试探他的口风,他也想试探一下他们的态度。
要他再为秦氏王朝卖命是不可能的,他要为祝家,为他母后讨回一切。
祝珩伸了个懒腰,下逐客令:“诸位回去想想吧,我和皇妃还要出去游玩,就不招待你们了。”
不等他们挽留,祝珩就拉着燕暮寒离开了,两人径直出了东宫,往街上去。
身后,沈问渠等人面面相觑。
“他殿下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还不够明显吗,他想颠了南秦王朝,改朝换代。”
“可他是南秦的皇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