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传来一句虚弱得不能再虚弱的气音。楚扬的心狠狠颤了颤,一秒钟内在脑子里设想了无数种糟糕透顶的情况:“怎么了,那帮人没把你——”
“来接我……我想回家。”
他匆匆赶到的时候沈知安正赤着胳膊瘫坐在墙角里。狭窄的茶楼灯光灰暗,那双桃花眼无神地耷拉下来。楚扬凑近了看了看,只见沈知安嘴角带血地弓着,手里还拿了一只小小的录音笔。
楚扬鼻尖一酸,意识到可能是事情败露了。他把自己的大衣给人披上,又如视珍宝般把沈知安抱在怀里:“没事了,没事了……”
“我带你回家……”
怀里的人没了动静。楚扬偏头一看,只见那人把头埋在他的颈窝里,看不到表情地摇了摇手上的录音笔——
“其实……”
“我办到了……”
作者有话说:
“实无有众生如来度者。若有众生如来度者,如来即有我人众生寿者。”出自《金刚经》。
第70章 王小钧n
楚扬抚在他背上的手一顿,纵然间觉得怀里人贴近于冰凉的体温有些扎人。刚刚因为来得太急忘了关门,冬日潮湿的寒流沿着楼梯爬过,如利剑般地打在他背上。
楚扬的呼吸越来越沉重,沈知安虽已精力耗尽,但还是忍不住地用最后一丝力气,哑着声问道:“怎么了……”
“你不是早就希望这样吗?”
虽然当时杨国斌为了找到录音设备都差点掀翻那张桌子了。但也许是苍天有眼,人心有感,那只卡在暗槽里的录音笔并没有被找到。
那帮人在这之后照样对他进行了一系列的凌辱。乱尘狂舞,灯光冽冽。他被抵在一排生锈的架子上,几个身体流油的壮汉轮番对他干尽侮辱之事,又听着他骂骂咧咧地嚷着要抄了那群人的祖宗十八代。
杨国斌往他的裤脚上吐了口唾沫:“呸,你个变态——”
兴许是身处高位让出了狂妄之心。这人现在完全褪去了方才的警惕,变得信口开河起来:“你骂啊,你倒是再骂啊……”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昂——‘你就是喊破喉咙也没人应的。’刚才那话倒是说的不错,你要是想搞我们啊,那还等到下辈子,下下辈子……”
“我他妈要是杀人放火,玉皇大帝也休想动我一根汗毛。”
楚扬悬着心亲了亲他的眉角:“对不起安安,辛苦你了……”
这么多年他不是没有心存愧疚,但更多的,其实是无时无刻地不在恨自己。那年元旦暴雨倾盆,他恨当年的自己那般懦弱,只能过家家似的坐在饭店门前哭,从头到尾,要不是他没有早点发现这其中的漏洞,也许沈知安就不用等这么多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