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办法,宁堔只能重视起来,所以今天特意去了药店一趟。毕竟万一感染或者化脓,上医院治疗的成本远比自己在家清理包扎的花费高。
仅剩的一张银行卡已经给了叶成,手头那点的钱顶多支撑到高中毕业,宁堔不得不考虑接下来的用钱问题。
按照药店工作人员的嘱咐,宁堔将袖子卷到胳膊肘,受伤的右手手背伸在水龙头下冲,一瞬间伤口裂开的地方竟再次涌出血丝。
冷水浇在手上有点刺痛,宁堔垂着眼睫,打开一瓶生理盐水倒在手背做二次冲洗。又拿棉签沾了碘伏涂抹消毒,擦了点据说不会留疤对伤口愈合很有效的药膏,最后用纱布一层层包扎好。
熟练做完这一切,宁堔收拾完弄乱的洗手台,回到客厅穿好外套重新坐下,感觉累得不行。
坐了一会,宁堔低头仔细打量包扎好的右手,觉得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然后才摸出手机看时间。
还不到八点半。
这个点睡觉太早,但宁堔还是上楼回了房间。
事实上宁堔最近的睡眠质量算不错,都是准点睡准点醒,梦做的很少。
按理说这意味着宁堔心理状态是和正常人一样的,平和,稳定,能够控制住情绪。至少不像早两年,总时不时易怒暴躁,必须借助药物才能缓和内心浮出的焦躁不安。
如果不是上周突然的精神失控,宁堔可能真的会以为自己完全好了。
起因只是偶然照了下镜子,镜子里反射出的脸神似宁景洪,导致宁堔对镜子里的脸产生了巨大的情绪波动,一度让他反复回想起医院里发生的那些事。
心里有口气,堵得宁堔发慌。
接下来的一切变得不可控制,回过神来,洗手间浴室包括衣帽间,房间内外所有能照出人脸的镜子全被徒手砸了个遍。
宁堔站在满是玻璃碎渣的地毯上,喘气不匀看着眼前的一片狼藉,右手紧握的拳头还没来得及收回,手腕处的脉搏突突跳得无比欢快。
整个手背都被玻璃划破割伤,血流不止下,宁堔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
而等他发泄完过后半坐半靠在墙角,冷静了不到半小时,沈默突然打了电话过来。宁堔那时就用被玻璃碎片严重割伤的右手接通了电话,手机屏幕因为触碰留下一片血痕。
电话里沈默的声音非常哑,以至于在接通那一秒,宁堔以为自己听错了,所以才会带着迟疑问出那句:“沈默?”
当沈默再次用嘶哑的声音回应时,宁堔竟然莫名笑了起来,原来不止他一个在精神上感到崩溃折磨。
宁堔开了免提听着沈默断断续续的话,起身抽了几张纸巾胡乱擦了擦被血浸透的手,又找了根烟叼在嘴里抖着手点燃,靠坐回椅子仰头望着房间昏暗的天花板。
那一瞬间宁堔的表情是空白的,灯从头顶照在他脸上,顺着五官线条晕出柔软的弧度,每一根睫毛似乎都被撒上了跳跃的光点,组合成了一幅精美细致的画面。
直到沈默主动挂断电话,宁堔才从空白中转神。
然后平静地走出满地凌乱的房间,在楼下客厅沙发睡了一晚,一夜无梦,宁堔意外地睡得很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