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茧 第50节(1 / 2)

作茧 余酲 1937 字 6个月前

没等黎棠想下去,张昭月苍白的脸上挤出笑容:“还有什么需要的话,尽管跟我说。”

    黎棠说没什么需要的,蒋楼则还是客气的一句:“谢谢阿姨。”

    看着她转身离开时消瘦的背影,黎棠有些恍惚。

    总觉得妈妈似乎很悲伤。

    然而这次走神同样没能继续,房间门刚合上,黎棠就被握住手腕,一股力道将他拉回去。

    紧接着,蒋楼的吻凶狠地落了下来,瞬间侵占他全部的思绪。

    耳边似乎还能听到妈妈离去的脚步声,黎棠下意识地用手去推,想让他等一等,别这么急,可蒋楼哪容他躲避,手臂箍住他的腰,一个转身将他推向墙壁,肩胛骨撞击墙面的疼痛让黎棠眉心蹙起。

    推拒的双手也被钳制住,按在头顶,热烫的呼吸在唇齿缝隙间流窜,又转至颈窝,胸前……

    氧气被夺尽,意识昏沉间,黎棠仿佛听见来自天外的声音。

    “你妈妈好像还没走远……我们可以这样吗?”

    惊醒般地猝然睁开眼,黎棠发现他们现在正在房门旁边,与外面走道仅一门之隔。

    恍然反应过来这是在哪里,黎棠倒吸一口气:“等等,我们先——”

    “进去”两个字被不容反抗地堵回喉咙,蒋楼又覆了上来,碾吮啃噬,比起刚才更有种不留余地的凶狠。

    恐慌感犹如垂直往上冲的跳楼机,顷刻飙至最高点,黎棠几经挣扎,才从齿缝里挤出几个字:“别……蒋楼……先别……”

    蒋楼竟然真停下了,手却依然捏着黎棠的下巴,眼神锋利似冰刃,要割开猎物脆弱的脖颈,让鲜血飞溅。

    更像是来自地狱的使者,在下最后通牒。

    “叫我什么?”蒋楼低声说,“想清楚,该怎么叫我,”

    人在濒临极限时最容易被激发求生的本能,此刻的黎棠有种被逼到生死边缘的错觉,喉咙里发出破碎的声音:“哥哥……哥哥……”

    蒋楼的面色顿时松弛,满意地松开手,在黎棠耳边呼出沉沉的一口气:“……乖。”

    可是黎棠又在他眼中看到那浓稠的,仿佛要将人溺毙的痛苦。

    让黎棠的心脏被狠狠揪紧。

    他仰起脸,让蒋楼更轻易地伏在他肩膀。

    潮润的呼吸濡湿衣料,天花板在眼里倒映出空旷苍茫的白。

    这一刻,黎棠心里竟生出一个荒诞的念头——只要他不再痛苦,哪怕让我现在就死去。

    窗户被打开,微凉的夜风灌入,补充了室内空气中过分稀薄的氧气。

    蒋楼沐浴完毕出来时,黎棠正用手机前置摄像头观察被捏红的下巴,祈祷印记一个晚上就消退干净。

    对于刚才发生的事,黎棠仍心有余悸。即便这房子隔音不错,除非把耳朵紧贴在墙上,不然他们发出的动静根本不至于被外面的人听见。

    难得拿乔的机会,黎棠自不会放过。他放下手机,抄起枕边的《基督山伯爵》,佯作还没消气,故意不理往这边走来的人。

    结果没看两行就忍不住,随着翻书的动作瞥眼看过去,瞧见蒋楼坐在床边,手握他送的录音笔,拇指放在录音键上,一动不动地出神。

    黎棠心里本就不坚固的壁垒顿时垮塌,他心软地主动上前:“今天周末不上课,你干吗把它带在身边?”

    蒋楼没有回答,而是反过来问:“花枯萎就枯萎了,干吗做成干花?”

    得知蒋楼已经看出床头插在花瓶里的干花是情人节的那束,黎棠几分羞赧地说:“舍不得嘛,你第一次送我花……”

    制作干花的过程极其考验耐心,黎棠选的是细沙干燥法,为保证花瓣不掉,铺沙的时候他几乎屏息,动作轻得不能再轻。担心沙吸饱水分不再发挥作用,他每天无论多晚到家,都要换一遍沙,花大量时间去重复同样的步骤。

    这种事对于陷入爱情的人来说稀松平常,所以黎棠并没有打算告诉蒋楼。他只好奇:“你会不会觉得,我这样的人喜欢红色,很奇怪啊?”

    黎棠其实非常清楚自己在旁人眼中的形象——温吞,沉郁,不起眼,胆小怕事。

    他这样淡得仿佛能被随意抹去的人,竟喜欢热烈奔放的红色,难道不奇怪吗?

    “不奇怪。”蒋楼说,“我只觉得,果然如此。”

    血也是红色的,冷却凝固后会变成透着黑的暗红。

    红和黑好比月球的阳面和阴面,一亮一暗,一热一冷,相偎相依,彼此融合。

    所谓手足之情,兄友弟恭,也不外如是。

    况且,黎棠是那么适合红色。

    只是无人得见他情动时眼角那抹明艳的红,不知他颤抖难耐红唇翕张时的摄人心魄。

    这晚,新套的被褥没有派上用场,黎棠的身体在被子底下时而紧绷,时而松懈,最后像被使用过度的弹簧一样瘫软在床单上。

    说好互相帮忙,却只有他一个人游走在崩溃边缘,甚至死去活来……关灯前,黎棠露出虚脱的半张脸,羞愧地戳了戳蒋楼的胳膊:“就睡了吗?你都还没有……”

    蒋楼将床头灯暗灭,黑暗中,他的眼眸现出萤火般幽微的光,只一瞬,就被坠下的眼皮遮盖。

    “下次吧。”

    像是笃定“下次”一定会来,蒋楼说,“到时候,你总该想好了。”

    次日清晨,黎棠醒来时,蒋楼已经不在身边。

    匆忙洗漱完下楼,正在厨房做饭的阿姨说:“他走了好一会儿了,没吃早饭,我让他带上三明治和牛奶,他也不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