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茧 第54节(1 / 2)

作茧 余酲 1877 字 6个月前

无非是想交换蒋楼的一句承诺,哪怕只是在当下,获得一点安全感。

    然而蒋楼没做声。

    手却在继续动,围绕文身部位游移摩挲。

    黎棠咬住唇,难耐地喘息:“别……”

    与世隔绝的二人世界,墙面映着浑然一体的影子。

    两人再度吻在一起,没人记得刚才的话题。

    天快亮的时候,黎棠莫名睡意全无。

    潜意识里不想进入睡眠,是怕睁开眼时,珍贵的一夜就这样匆匆过去。

    也完全不想回家。从前黎棠有多么恋家,多么依赖母亲,现在就有多爱黏着蒋楼。

    或许这也算一种移情。

    他生来就是必须要寄托在某个人身上,才能够活下去。

    不打算睡,却要缠着蒋楼给他讲睡前故事。

    蒋楼沉吟片刻,竟然真的开口了。

    讲的是《农夫与蛇》的故事——寒冷的冬天,农夫在路边发现一条冻僵的蛇。他觉得蛇很可怜,就把它放在怀里,当他用体温去温暖它。蛇很快苏醒,然后露出残忍的本性,咬了农夫一口。农夫临死之前说:“我竟然救了一条可怜的毒蛇,就应该受到这种报应!”

    似曾相识的故事,应是小时候在童话书里看到过。

    “这是一则寓言吗?”黎棠问。

    蒋楼知道他说的是“寓言”而非“预言”,还是点了点头。

    黎棠笑着说:“怎么讲个故事还要教育我啊。”

    被问到听完有何感想,黎棠的回答不走寻常路:“首先蛇在自然环境下不会冻死,降温的话它会挖洞进入冬眠,等温度回升再醒来。而且,现在是春天。”

    春天是冻不死人的,当然也冻不死蛇。

    蒋楼听笑了:“难怪你语文不好。”

    角度如此刁钻清奇,阅读理解怕是很难拿到分。

    戳了黎棠的痛点,他不服道:“那你说,这个故事要表达什么道理?”

    蒋楼望着他,语气沉静地说:“人性本恶。”

    恰在这时,裤袋里红灯一闪,是电量耗尽的提醒。

    而黎棠因为注视着蒋楼,并没有注意到。

    蒋楼的神情似一种林寒涧肃的森冷,让人心生畏惧。

    也让人更想靠近,贴在他胸膛听一听,里面是跳动的心脏,还是坚硬的冰。

    怎么想的便怎么做了,黎棠环抱住蒋楼,耳朵贴在他胸口。

    听了一会儿,便得出结论:“我不信。”

    明明你的身体那么温暖,心脏的搏动那么真实有力。

    幸好,这个夜晚实在太过美妙,以至这短暂的恍神如同一段有杂音的旋律,被截取删除,并未刻录到唱片里去。

    两人越发亲密,学校以外的地方,几乎形影不离。

    春天即将落幕的最后一段时光,黎棠更加频繁地出入山脚小屋,成夜和蒋楼腻在一起。他们在结束一天繁重的课业后拥抱,接吻,累到不想动的话就随便点开一部电影或电视剧。

    黎棠偏爱英式英语,把《唐顿庄园》推荐给想提高英语听说能力的蒋楼。他们头挨着头,黎棠唾骂克罗波洛公爵玩弄别人的感情好过分,蒋楼却觉得是托马斯防备心不够,太愚钝;黎棠为大小姐还不接收大表哥而心急,蒋楼却认为再多钓一阵子,男人才懂得珍惜。

    黎棠若有所思:“那被你一钓就上钩的我,岂不是很廉价?”

    蒋楼倾身去吻他,唇抿着他的耳垂:“是你钓我,我才廉价。”

    剧里的管家卡森总是把my lady挂在嘴边,黎棠就亲昵地唤蒋楼,my gentleman。

    蒋楼笑着,手往黎棠衣服里伸,在柔滑的皮肤上流连辗转,用下流却坦荡的行动告诉他,我可不是什么gentleman。

    随着天气渐热,决定高校招生录取依据之一的会考即将到来,整个高二年级进入紧张的备考阶段。

    虽然黎棠的学籍还在首都,会考不在叙城本地,但到底是高中生涯中很重要的考试,不得不重视起来。

    黎棠学理科,必修科目便几乎都是文科。而文科在于背诵理解,背书勉强还行,理解当真要了黎棠的命——相同的一道案例分析题,别的同学往往先拎出重点,再逐条分析,他开局的方向就歪到天边去,洋洋洒洒小几百个字,没一句写在点子上。

    蒋楼语文不算差,可会写和会教是两码事,文科不似理科那样逻辑精确,他爱莫能助。

    只好“三顾茅庐”请李子初出山。李子初早领教过黎棠在文科方面的孺子不可教,做足心理准备才上岗,还是被黎棠的出其不意的解题思路弄得叹为观止,断言:“我看你这辈子仕途无望了。”

    李子初有个准备考公的堂姐,过年串门的时候李子初翻过她的真题试卷,申论的题型多到眼花缭乱,他一个在校学生看着都头疼。

    黎棠却不以为意:“我早就没有走仕途的资格了。”

    大部分公务员岗位不允许身上有文身,他连体检都通不过。

    当然没把文身的事告诉李子初。

    这是他和蒋楼之间的秘密。

    这么教了几天,奉献精神强如李子初,也受不了黎棠的冥顽不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