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衍接过魏妈妈递上的暖茶,看向坐在对面的裴灏和杨歆芷笑道:“恭喜。”
自从上次被裴池算计,中了那种药,他就不会再让自己陷入不可自控的境地。
裴灏当即大怒,若非母亲拦着,非冲过去抡拳头了。
裴衍搭着长腿,抿口茶汤,轻轻掐开秦妧暗扯他衣袖的小手,轻描淡写道:“两家还是尽快定下婚期,别让表妹难做。”
杨歆芷含泪凝着这个被她放在心尖上的男子,想起昨夜被人从后面一棍子打晕,就肝肠寸断。自己心心念念的男子,毫不留情地将她送到了另一个男子的床上,足见对她有多心狠!
难以接受这样的结局,她盯着客堂中的金柱,模糊了泪眼站起身,不管不顾地冲了过去。
见状,除了裴衍,在场之人无不大惊。
杨氏脱口而出:“芷儿别做傻事!!”
杨歆芷的一撞,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故而除了离金柱最近的人外,其余人都来不及施救。
而那个坐在离金柱最近的人是裴衍。
裴衍猛地起身,快速逼近,一把将人拉住。
杨芷歆的额头距离金柱只差了半寸的距离。
右手一松,裴衍斜睨着她倒在地上掩面痛哭。
倏然,远处的裴灏挥开杨氏,怒气冲冲地冲向裴衍,抬起了拳头。
兄弟二人动起手来,场面乱作一团。
因是家丑,承牧等隐卫均不在场,只有家人和两个嬷嬷,无人能阻止他们的打斗。
裴灏毕竟是年轻一辈武将中的翘楚,加之怒火中烧,几乎是打红了眼,六亲不认。
裴衍看着温雅,身手却是一绝,与弟弟扭打在一起,不分伯仲。
而就在杨氏吩咐两个嬷嬷去叫人时,被一脚踹开的裴灏忽然调转脚步,朝已站起身护着肚子的秦妧冲了过去,面上之狰狞,是秦妧从未见识过的。
裴衍健步向前,想要拉住裴灏的后襟,却是为时已晚。
就在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时,屋内想起裴灏痛哭的闷吟。
只见秦妧捏着银戒,放出了里面的银针,慌忙中,刺进了裴灏的心口!
不知是否射中心脏......
气氛瞬间冷凝。
裴衍越过裴灏,一把将秦妧搂进怀里,轻轻地拍了拍,“别怕。”
杨氏瞪大眼睛看着捂住心口倒在地上的次子,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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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闹剧,终以母子二人先后的晕倒而告终。
府中侍医忙碌了起来,脸上流淌着大颗大颗的汗珠。不知情的仆人们战战兢兢地等在辛夷苑和秋桂苑外,生怕主子们有闪失。
秦妧也受了惊,好在没有动胎气,在喝完裴衍让人熬的安胎药后,就和他一起去了辛夷苑,陪在了杨氏的床前。
裴池赶过来时,听杨歆芷哭唧唧地讲述了全程,当即就要理论,却被裴衍扣住后颈,强摁着带了出去。
卧房内只剩下婆媳二人。
黄昏日落,庭砌内笼罩起稀薄的雾岚,没有灼日的照射,似永不会散开,朦胧了视线,阻隔了柔柔月色。
秦妧为杨氏摇扇驱赶起蚊子。
感受到了风,杨氏慢慢睁开眼,望着华丽的承尘,几不可察地叹口气,才转头看向床畔的秦妧。
见她醒了,秦妧忙去叫人,却被拉住了手腕。
杨氏鼻音很重,“没事吧?”
秦妧解释道:“银针刺偏了,伤势不算......太重,侍医说二弟之所以会晕倒,是情绪过激,气火攻心所致。”
杨氏示意秦妧坐回床畔,“为娘问的是你。”
在秦妧的印象里,杨氏一直是个识大体、明事理的长辈,这会儿被她关心,眼眶一热,却没有流泪,“儿媳也没事......那会儿为了自保,伤了二弟,还请母亲见谅。”
“他咎由自取,怨不得你。”话虽这么说,可杨氏还是暗暗舒口气。她坐起身,抚了一下发胀的额头,又咳了一下发疼的嗓子,满眼疲惫地穿上绣鞋,与秦妧挨着坐下。
察觉出她有话要讲,秦妧没有打扰,静静等候在旁。
杨氏默了许久,缓缓站起身走到秦妧正对面,在秦妧的目光下,忽然躬身鞠躬。
“母亲!”
哪里受得起这个大礼,秦妧赶忙起身想要扶起杨氏,可杨氏说什么也不肯起来,“裴氏是百年士族,出了不少名臣,为娘不想、不想裴氏在我的手里衰败!妧儿,算为娘求你,求你暂时离开府邸,去一个静幽之所安胎,待产下子嗣时,为娘或许就调节好他们兄弟的关系了......”
身为母亲,她并不想子嗣因“情”决裂,更不许一个诺大的家就这么成了散沙,她想要用手中“线”来缝补,缝补一条条裂痕,可秦妧在的一日,兄弟间永无安宁。
她不是劝秦妧和离,也没理由这样做,只是想让兄弟间的仇火暂时湮灭,不要灼烧到其他地儿了。
见秦妧没有回应,她无颜地抬眸,声泪俱下,“而是,为娘担心老二的不管不顾会伤了你和胎儿,还是离开较为稳妥。行吗,妧儿,先离开一段时日,再做打算?你放心,这段时日,为娘会送你去个安全的城池,吃穿不愁,但前提是,不能让时寒知道。”
长子若是知道,定会撇下朝事,直奔秦妧而去。她这个做娘的有私心,不希望儿子色令智昏,一味沉溺在美色中,而耽误了仕途。
秦妧静静听着,头也有些晕了。怀胎前三个月胎心不稳,本就容易虚弱,可身心的打击接连而来,她也有些厌了,厌恶于内宅的恶斗、裴灏的折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