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这行人玩到三四点便打算撤退,逢夏在走之前上了个洗手间。
这儿倒是灯火通明地,一扇硕大的门板却隔不住门外的涌进来的讨论声色,女孩们的声音偏尖,听得很清晰。
“看不出来,少爷也玩他们那一套了。”
“男人骨子里都一样风流,今天换个嫩模,明天换个艺人,都是常有的事情。只是那姑娘倒是幸运,能让少爷看上眼了。”
“谁说不是呢,江城要跟他的女孩儿多如尘埃,偏偏他谁也没看上过。千挑万选结果不也是挑了个放荡的。”
“玩玩而已当然要骚的,你看她今晚骚成那样,少爷喊过她一句吗?是个男人能受得了自己的妞浪成那样吗。”
女人意味深长,“那姑娘不是顾泽西的前女友吗。原来少爷也喜欢玩刺激的。”
话音落下,暧昧的哄笑声清晰入耳。
“我赌我的veneno,她跟不过三个月就得滚蛋。那爷可不是个简单的主。”
女人聊得起劲,八卦死命地往外倒:
“记不记得虞穗?那大小姐不更放荡,几年前,少爷回国跟阿渡他们去玩车,人一见钟情,死缠烂打了大半个月,赛车场她敢当面脱bra过去给少爷,结果呢?”
昏暗的小巷里,女孩满心满眼都是他。
最光亮的远方。
少年眼眸弯起,眸光温柔似水,像是能将人包裹起来的万般柔情。在女孩悸动难耐的时候——
他轻笑着,慢条斯理:“喂,我看不上蠢货。”
“扯的吧,少爷能说这话?”
外头的声音快和逢夏的心情一比一的完美贴合。
“爱信不信,这可是我亲眼见到的。”女人东遮西掩,后怕似的压低声音,“宋疏迟,没有人能玩得过他。”
“……”
逢夏听到高跟鞋走厨大理石砖的动静,才慢吞吞地回过神往外走,外头还都是没散的女士香水味。
她垂眸洗着手,有些心不在焉。
她倒不在意那些对自己的评价。
她跟不了宋疏迟多久,她心里比谁都清楚。
只是——
她上次在小树林的时候,男人拒绝女孩的话语明明是礼貌温润的,他拒绝的话点到为止,留有足够的余地,从不会让人难堪。
怎么可能会和她们说的那般,说出那样的话来。
逢夏的理智没有相信刚才对话里的有只言片语,只是内心最隐秘的角落,好像有位叫做“直觉”的本能正在惶惶跳动。
擦干净手上的水珠,补完妆,逢夏便往外走。
三四点的凌晨,m2外头下车淅淅沥沥的秋雨,他们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在点着烟,白雾缭绕。
逢夏捕捉得到,宋疏迟没抽。
他总是不落俗尘,冷白的色调永远矜贵而绅士。
目光落在雨幕里,不知是在想些什么。
有人喝多了开始问:
“少爷,刚才看她的人可不少,你怎么不喊?”
“是啊,太招人了。”
语意里的人是谁不言而喻,他们不敢问的太放肆,只敢这么隐晦地问那些劣根性里的话。
男人没有回眸,逢夏确信无比宋疏迟是不知道她在听的。
风雨飘摇的不夜城,时间过得有些久,久到逢夏都快以为他不会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男人的声音就这么夹着晕着潮气烟雨,字字清晰地坠落她的耳际。
“——她想做什么,是她的自由。”
他似乎清淡笑了起来,声线蕴着浪漫的雨后色调,轻描淡写。
“我要她自由。”
我要她自由。
逢夏这一生,都在被不断地、不断地管束,“你要听话”、“你要安分守己”、“你要惹人喜爱”,她好像就是时时刻刻被人审判着的一件商品玩具,每个人都在竭尽全力地把她塑造成不带任何锋芒的花瓶。
在某一个时段,她甚至无比深刻的怀疑,是不是只要她做什么都是错的。
她却从未听到有人说。
——我要她自由。
逢夏目光游走在那件纤尘不染的衬衫上,好似能看见生宣山水上最纯白无暇的一抹的雪色,不是冻入骨髓的,是清冷微凉,像润泽和煦即将让春回大地的长风。
永恒的温柔璀璨。
只见一眼,比起朝圣路上低首臣服的叩拜还要心甘情愿的虔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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