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唇与唇即将碰触到之时,姜于婕张开了眸子,她漆黑的眼瞳里倒映着陆曼的身影,那双看不出任何情绪的眼睛,只含了森森的冷,不停地扩散、扩散。
陆曼被那犹如冰霜般的眼神给感染,本能地后退了一步,拉开彼此的距离,在那短短一瞬间,她就已经读懂了姜于婕目光里的含义。
那是警告。
警告她,那一旦逾矩就无、法、回、头的关係。
无来由地,她颤抖了起来。
要是失去了‘朋友’这个身份,我还剩下什么?
不行。
陆曼双腿一软,颓败地瘫坐在床上。
看着浑身发抖的陆曼,姜于婕的笑容一如平时般的温暖:“你怎么这么晚还没睡?明天还要练习演讲的事,今晚还是早点睡比较好喔。”
姜于婕不管语气还是表情看起来都与平常无异,陆曼的头脑像是被人打了几记闷棍,乱的一蹋糊涂。
自己刚才原本想亲吻她的事,姜于婕没注意到吗?唇与唇都已经近到了那种地步,不是能随意打混过去的吧?想到这里她内心一揪---更何况如果对方真的没发现,那为什么方才姜于婕会对着自己露出那样冰冷的神情呢?
可要是姜于婕真的察觉到了,又为何能像现在这样和自己间话家常?
答案到底是---?
“小曼?”见她不说话,姜于婕疑惑地唤她,陆曼吓了一跳,身体重心一个后倾,差点摔下床。
“我、我也准备要睡了,谢谢,不对,是晚安。”陆曼语无伦次的说,她扯起被子的一角,把它拉到自己的下巴位置,挡住自己通红的脸。
“这样阿,那晚安囉。然后,我实在不习惯睡别人的床,今晚我还是去客厅睡好了,明天可能要跟璟瑄道歉了,枉费她还特地把床让给我。”
姜于婕表情看起来确实是相当抱歉,陆曼一动也不动地坐着,内心却轻轻地‘啊’了一声。
原来如此,姜于婕果然已经察觉到了阿,只是因为姜于婕实在太过温柔,也实在太过残酷,所以才---
她没有出声挽留姜于婕,而是默默目送对方走向房间门口,然后再看着对方关上门。
“姜于婕已经起床了?”第二天清晨,曹璟瑄打开连通大小两间房间的门,目光扫过只剩陆曼一人的床舖,很快意识到了不对劲,“不对,她昨晚不是和你睡一起吗?怎么只有你一个人的枕头?”
陆曼苦笑了一下:“于婕昨天去客厅睡了喔,因为发生了一点事情……”
曹璟瑄吃了一惊,陆曼并没有解释的打算。
客厅里姜于婕已经醒来了,裹着厚厚的毯子,正抱着一包洋芋片窝在沙发上,她看着和陆曼一起出来房间的曹璟瑄问道。
“哇,小猪,你的黑眼圈是怎么一回事?”
“啊就昨天晚上跟赵婉茹通宵打电动,现在我整个人脑袋像装了水泥一样,沉甸甸的很。”曹璟瑄凑向前,不请自来地拿走了姜于婕怀里的洋芋片,“话说你哪来的饼乾?”
“喂,你真的是猪呀,这是我刚才下楼买的---喂喂别抢呀。”姜于婕从曹璟瑄手里抢回洋芋片,无视抗议着的曹璟瑄,转头问陆曼,“小曼你要吃吗?”
“谢、谢谢。”陆曼伸手从姜于婕手中接过洋芋片,姜于婕对她拋以一个浅浅的微笑,又转身继续与曹璟瑄进行无声的肉搏战。
陆曼愣愣的看着手上的洋芋片,这与平时无异的日常,竟令自己感到有些……惆悵。
姜于婕也许根本不在乎,也可能是压根没注意到。
反正不管答案是哪个,沉浸在这无法自拔的爱恋中尷尬、痛苦的人。
自始至终都只有她一个。
伴随着赵婉茹“有零食居然不分我”的惊呼,这阴鬱的星期日还是开始了。
下午用完外卖后,姜于婕拿着陆曼的演讲稿,认真地为练习给她听的陆曼做指正。
“我想想,问题应该是出在眼神,小曼的眼神一直都在飘移,没有对上我的视线,正式比赛的时候一定要敢目视评审才能高分呀。”
陆曼低下头:“眼神没对上吗?我以前没注意到,曹璟瑄和赵婉茹都没有告诉过我这一点。”
到底是她本来就有这个问题,只是之前另外两人没指出来呢?还是因为对方是姜于婕,所以她才不敢与对方相视呢?她其实也不是很肯定。
“我可以再练习一遍吗?于---”
陆曼的话说到一半就打住了,因为姜于婕并没有在听,她正反覆阅读着诗稿,嘴里喃喃地唸着里头的字句:“‘注定不属于自己的梦境,在未能碰触到之前就已先枯萎……这份注定未果的梦’这是一首悲伤的新诗呢。”
“毕竟比起欢乐的诗篇,悲伤的意境不是比较容易引起共鸣吗?所以就尝试着写了这样的文字。”陆曼回答。
“小曼你……相信宿命吗?”
“咦?”陆曼一脸的不明所以。
“因为你的句子里多次的用到了‘注定’,所以有点好奇。”姜于婕依旧是那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不觉得‘宿命’这个词本身的存在就是非常悲伤的吗?人们把无论怎么努力都无法扭转的事物称之为宿命,比方说,恋爱,是不是就是这样的呢?”
陆曼还是听不明白,姜于婕只是笑了笑:“没什么,我们继续练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