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台休息室的矮凳坚硬而窄小,而她就那样端坐在上头,时不时低头看向手里紧捏着的御守,御守上,粉色的丝线绣着‘恋爱’两个字。
很快传来了脚步声,她把御守塞进口袋里,向着声音的方向抬起了头。
“没事吧你?”
倚着门框,双手抱胸,曹璟瑄站在休息室的门口。
陆曼疲惫地回答:”要是我真的没事,就不会躲在这里,像个彻头彻尾的输家。”
曹璟瑄叹了口气,走到她的前方:“如果想哭的话---”
陆曼闭上眼:“事到如今,我又有什么资格为了她而哭泣呢?”
听到这句话,曹璟瑄的心里也觉得难受:“打算放弃她了?”
陆曼没说话。
曹璟瑄叹了口气:“走吧,已经散场了,我们先离开这里吧。”
陆曼顺从地跟着曹璟瑄离开后台休息室。经过演讲厅的时候,她的眼神却依旧情不自禁地飘往观眾席的位置。姜于婕理所当然的已经不在那里了,子乔学姊也是。
她们两个现在是不是已经甜甜蜜蜜的在哪里依偎着了?
她不该去想像那个画面的,因为光是这么一想像,她就能够体会到,心痛如绞,也不过就是如此罢了。
她并不是一个那么大肚的人。
陆曼把手伸进口袋里,御守五彩繽纷的绣线摩擦着她指尖的纹路,隔着它那柔软的布料,还可以感受到御守里头纸张的触感---那是书写着她愿望的纸条。
“所谓的愿望果然没那么容易实现阿。”
曹璟瑄陪着她一路走到了校门外,看着车水马龙的街道,曹璟瑄忽然低喃道。
“什么?”
陆曼不解地侧过头,曹璟瑄却没有回答她问题的意思,而是回看她:“御守,你要怎么处理它?”
“处理它?”陆曼把御守从口袋取出,把它摊在掌心,“就继续带着吧,实现了我愿望的御守,说不定未来也能为我带来好运。”
“什么?”这次轮到曹璟瑄用惊讶的眼神望向陆曼,陆曼关于恋爱的愿望难道不是---?
虽然曹璟瑄不敢把心中的问题对陆曼问出口。但陆曼依然从她的反应中解读出了她的困惑之处。
于是,陆曼淡淡一笑:“我的愿望确实已经实现了,我所写下的愿---”
她边说边将手中的御守拆开,字条上娟秀的字跡工工整整地写着:
我希望,我所爱之人,能与她真正所爱之人在一起,幸福,直到永远。
“比起跟我,与子乔学姊在一起的姜于婕肯定是会比较快乐的,我希望她能够幸福,不只是因为我们是朋友,而是像她这样温柔的女孩本就该获得幸福,因此我---”
说到一半,眼泪便不自觉地滑落了下来,陆曼张开嘴,却连失声痛哭这样简单的事也做不到。
爱情是如何產生的?也许是源自一场偶然的相遇,也许是一句令人心动的话语,也许是一次怦然的契机。
而她对她的爱情,没有绚烂夺目的情节,没有可歌可泣的篇章,有的只有生活里一点一滴累积起来的情意,和在日常中不知何时悄悄萌芽的爱恋,平凡却刻骨铭心。
绿灯亮起了。
陆曼凝视着那张纸条,没有动弹。
曹璟瑄向她伸出手:“以后,还是要继续前进对吧?”
“我---”
不知从何处飘来的玉兰花香,让陆曼想起了姜于婕那日在淡水送给自己的玉兰花,那香气芬芳甜美如她的笑容般令人沉醉。
一阵冷冽的风袭来。
玉兰花的香气消失了,风无情地吹散了所有綺丽的梦,也捲走了希望堆砌成的泡影。
于婕,其实你早就已经知道了吧?
到最后都还是没有戳破我,是你留给我的,最美好也最残忍的温柔,全都结束了,这些日子不曾停止的思慕,全都结束了,未曾开始却已经结束、如朝露般短暂而幸福的爱。
“---嗯。”
她将御守连同破碎的心一起塞进口袋里,跟上了曹璟瑄的脚步。
是啊,还是得继续前进。
即使,那条道路上将再也不会有玉兰花的香气相随。
“于婕,你把手鍊戴回去了呀。”
“嗯?”
顺着严子乔的话,看向自己手腕上的枫叶手鍊,姜于婕这才反应过来学姊指的是什么:“我之前一直都随身携带着,只是因为那个分、分……所以才短暂摘下来的。”她不愿把‘分手’那个刺耳的字眼说出口。
严子乔把钥匙插入钥匙孔中,回过头来,对着姜于婕甜甜地笑:“那,以后就不会再把它拿下来了吧?”
“那当然。”
姜于婕赶紧点头保证。
用脚踏垫将鞋底清理乾净后,她跟着严子乔进入套房。
许久未来学姊的家,姜于婕感到异常的紧张,进门时甚至还不自觉地脱口而出“打扰了”,惹得严子乔一阵大笑。